商人嗅到了银钱的味道,趁着朝廷解禁银的绝佳机会,拿出大把的银两开始收储粮食,一些掌柜、伙计被派往大兴县、宛平县等地,想要收下百姓刚打下来的夏粮。
一些百姓见商人给价高于往年,便卖了一些粮,可转眼过了两日便后悔到捶胸顿足,两石米,足足亏了五十文钱。
粮食涨价已成了燎原之势,几是一日一价。
京师内人心惶惶,百姓担心朝廷短时间内无力解决粮荒,为了避免一家人饿肚子,开始大量购买粮食,可粮商似乎很有默契,纷纷减少了售卖量。
许多人买不到粮食,坐实了粮食紧缺、粮荒之事,人心更是不安,买粮之心更切。
挤兑之下,粮价再创新高。
到了六月十八日,一石米的价格突破了五百文,较之粮荒之前的三百二十文,足足涨了一百八十文!
文华殿。
户部侍郎毛纪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粮价居高不下,与商人囤货居奇有大关联,臣请陛下命五城兵马司严查,逮捕商人交刑部按律惩处!”
李东阳长叹一声:“毛侍郎,按律惩处,如何惩处?按宣德年间旧制,藏货物高增价值者,皆罚钞。
眼下宝钞早已不值一文,罚他们一万钞,也不过是十两银,就这点惩罚,商人会介意?”
毛纪看向朱厚照,道:“那就先修律令,再严惩商人!”
杨廷和摇了摇头:“修律乃是大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
眼下最主要的是调粮,粮食多了,粮价自然而然下跌。”
户部尚书孙交点头,进言道:“陛下,是时候开粮仓放一批粮食出去了,任由粮价上涨,不利京师稳定。”
朱厚照沉思了下,道:“准户部放六万石粮,分三日放出!”
孙交吃惊地看着朱厚照,连忙说:“陛下,六万石怕是杯水车薪,要平抑粮价,没三十万石粮不可为……”
只有大量的粮食一次性全部拿到市面上,才能熄灭涨价的火焰。
六万石粮还是分三日放出,这就不是抑制粮价,而是纵容粮价上涨。
如此少的粮食,暴露出来的是朝廷储粮空虚,无能为力。
朱厚照以留备不测、稳定朝纲为由,拒绝了更多放粮的请求。
李东阳、杨廷和也不支持此时大量动用国库储粮,因为招募京军、疏浚流民、赈灾山东、在京文武官俸禄等支出,在京粮食储备已降至一百六十万石,若等到下个月漕运还没运粮来,支给军士后,粮食储备将骤降到一百二十万石左右。
若此时拿出三十万石稳粮价,稳住了还好说,若稳不住呢,再拿出三十万石?
到那时,皇室、官员、京军都将陷入困境。
李东阳肃然道:“陛下,山东灾情再严重,也不应截留过多漕运船只,臣请派人前往山东,分出一半漕运船只送粮至京师,以解燃眉之急。”
朱厚照敲了敲桌子,严肃地说:“若京师是燃眉之急,山东算什么?那里是水深火热,百姓浴火求生!
漕运船只不可动,给他们两个月时间,不管要多少粮,只管截留漕运粮船!”
“你们需要知道,京师百姓是朕的百姓,山东百姓也是朕的百姓,何来轻重之别?如今京师不过只是忧虑,山东百姓是真正的濒临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