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他在拂开她脸颊的头发,有点痒,可她不敢睁开眼睛,假装熟睡,尽量自然地呼吸。
他似乎在凝视她,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低头,吻上她的额头。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淡淡的树林清香,夹杂着药水的味道,令她目眩神迷,几乎要忍不住抬手抱住他。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就这样假装沉睡,装着装着,后面真的睡着了。
隔天醒来的时候,病床一侧早已空空如也,只是隐约还能闻到他的气息。
发现他没在病房里,她有点慌了,还好保镖还在门口。
保镖说,他在天台。
她的脑袋一时懵了,也没问保镖他去天台做什么,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到了天台才发现,他在抽烟,另一个保镖站在门口守着。
他穿着病号服,风吹得他的衣摆不停地晃动。
他真的瘦了。
从前,他的衣服总是合身的,这套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却像是套上去一样,空荡荡的。
风吹得她的眼睛涩涩的,她还是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手里的烟,皱着眉头:“医生说不能抽烟。”
他没有看她,目光望向虚空,烟灰被风吹散,飘向空中。
“明天手术,你明天走,机票已经订好了,我安排了人,他会看着你上飞机。”
她猛地抬头看他。
是呵,就她会找人看着他,怎么没想过他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自己那番话真的说服了他,他是多么善于谋划布局的一个人,怎会轻易被她忽悠了呢。
“用你自己的命威胁我,你不觉得自己太无耻了吗?”
她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发火。
“我就是这么无耻,你现在才知道我是一个无耻的人吗?!”
他冷着眼看她,神情狠戾又暴躁。
温颜瞪大了眼睛,气得脸都红了。
可是,那是她提的,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无耻。
若说他防着她是无耻,那她企图出尔反尔就更无耻了。
呵,两个无耻的人啊!
“好!”
她终于咬牙应了,“如你所愿!”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会允许她因为怜悯他而留在他身边。
可是,她真的不是因为怜悯,可是,她却不能告诉他。
满腔的委屈和愤怒交织,化作滚烫的泪水,从心底涌向眼眶,猝不及防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