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终于能抽身离开,自己该为他庆幸才是,不能总存妄念,否则便是自伤自损了。
夜越长、梦越多,一厢情愿也该有个度。
有的念想纵使断不掉,也绝不能任其像藤蔓一般、在心里疯长了。
这么想着,师青玄故作洒脱地轻笑一声,对着那盏无人所执的酒,敛袖举杯:“一愿令尊令堂天保九如,寿福康宁……”
“二愿令妻令妹瑾质兰心,良缘佳婿……”
每说一句,师青玄就饮下一杯酒。
缓了缓腹中烧灼之感后,他为自己斟满了第三杯:“既得归宿,至亲相逢。
青玄三愿贺兄阖家馨睦,天伦同舟……”
“玄黄浩荡,水远山长。
青玄四愿贺兄方寸不乱,无险无恙……”
“去日已远,弗敢瞻望。
青玄自知恩仇已得清偿,不敢再有所奢妄。
这最后一愿,但求你我二人前尘尽散、各自安好……”
说罢,他闭上眼睛,将第五杯酒一饮而尽。
就在此刻,忽听窗牖处传来轻微声响,便感到有夏夜清风徐徐吹进。
几乎是同时,一阵熟悉声音蓦地响起:“凭这几句祝辞,你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师青玄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开双眼。
只见贺玄坐在桌子对面,正手执酒杯、望着自己,身上黑衫仍是离开时所穿的那件。
“贺公子!”
师青玄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抖着手放下酒杯,声线几乎泫然,“你不是…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
贺玄的目光里,三分嗔意两分无奈,剩下五分却尽是歉疚与关怀。
他也举酒饮尽,将杯盏搁在桌上,“你真以为我会把你丢下,然后就这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