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缺当时只觉得这位千岁……有点奇怪,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她没有丝毫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
凝视在身后的视线,宛如一道缠缠绵绵的无形丝线,在夏夜里粘稠的怎么扯也扯不断。
这为数不多的片段也还是颜如缺灵光乍现的时候想起来的,她总觉得……千岁不该是冷面的无心之人。
当初濒死的时候,他的怀抱如此温暖,嗓音如此温柔,像是积攒了多年深情,总算有可以倾泻的堤口。
尽管命数已经走到尽头,那些互动和相处,都显得多余又无用。
颜如缺是一位聪明人,她能分辨出当年千岁的眸中情绪是克制在心口的喜欢,却不知道如今这个寡言冷淡的少年对自己,是否已经动心?
她还是笨的,根本不知道千岁何时喜欢的自己,倘若真的是少时救命之恩而心怡自己的话。
那现在其实,他就已经带上冷淡的面具,实则一直在等待一个可以奋不顾身救自己的机会吗?
公主嫩白的指尖拉上了少年的衣袖,颜如缺的双眼里有担忧有欣赏,还有诸多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她轻轻的又重复问了一遍。
“你当真,不愿意跟我走吗?”
十三因为那句“唐突”
已然灰心丧气,他又不知如何开口解释,本以为无缘再跟随,却未曾想柳暗花明,贵人竟然肯再给他一次机会。
少年漆黑的眸中,注入了璀璨的星光,他的嘴唇虽然抿着,但脸颊上已经挂上了梨涡。
“殿下,我……求之不得。”
十三没有受教于宫,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才算得体,只单单这一句,便已经泄露了自己的急迫和……那些藏在内心深处,压根不能见人的心思。
少年懊恼又自责的想要收回这句话,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开的口。
‘求之不得’,到底什么求之不得,是人,还是这份差事。
自己怎么敢想,又是怎么敢说出口的呢?
十三说完便垂着头,显得有些丧气,他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紧张的等待心尖儿上的贵人痛骂他登徒子,无耻下流,说出的话简直驴唇不对马嘴,一点儿也不得体。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痛骂,没有斥责,而是银铃儿般少女的笑声传到他的耳边。
拉着他衣袖的手轻轻的,来回晃了晃。
不仅如此,颜如缺还带着轻快慵懒的语气,说。
“没关系,放宽心,你求的,都能得到。”
一颗雷炸在了十三心田,平稳无波的心湖从此彻底不平静了。
他一直以为,那位尊贵的少女早就被自己冰封在不见天日的深渊之中,即便是无人之时,偷偷摸摸的瞧上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他的神袛没有责怪亵神之错,而是带着温柔笑意的为自己祈福,说。
所求皆能如愿。
那……人总是会贪心的,他能不能再多求一些,一开始是公主将自己要进她的宫门的。
他可不可以,祈求一下,公主可以将自己安排的离她近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