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不去想、不去做些什么,等待他的必然是束手就擒,死无葬身之地,而那些他所在乎的人和物亦都会一一为之陪葬。
这样困窘的心境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至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他身前跪坐了下来。
“太子这次也要随军出征吗?”
稚奴手里一边替他整理着袍服,一边小声道。
“大军已集结完毕,父王命我明日一早便回营。”
赵章如实地点了点头。
稚奴没有应声,目光转向了一侧木架上的那身甲胄、眼中同时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担忧。
赵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去,脸上故作轻松的露出一抹笑意,小声宽慰道:“卿不用担心,我又不亲自上阵拼杀。”
说完这话,他转移过话题,向女人说了些这次使燕途中的一些趣事,其中包括了燕国送给他的那三個舞姬。
();() “嗯……”
稚奴只是不时地点点头,目光依旧盯着那身甲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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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赵章便起来盥漱用膳,接着换上了一身保暖的紧身戎服,随即又在稚奴和几个宫人的帮助下穿戴好了木架上那身精铁打造的重扎甲。
这算是赵章第二次穿甲,相较于比较常见的皮甲、木甲,他这身由数百片精铁串联而成的铁质扎甲,防御力显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但重量也同样高达三十多斤。
整身甲胄包括了胸甲、背甲、裙甲、披膊、甚至还有盆领。
全身着甲后,人虽然看起来笨重,但甲的关节部位却是异常的灵活,完全不影响身体的转动、奔跑、蹲立、甚至是骑射。
从宫人手里接过束着雉尾的头盔,带在了头上。
赵章看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忽然间感觉有点陌生。
虽然他期待这一天良久,也知道只有通过战争他才能真的掌握自己的命运,然而真的等到了这一刻,他的心里依旧是充满着紧张和彷徨。
但不管愿不愿意,战争是躲不过的,他命中注定是要穿上这身铁皮。
并且这一生恐怕都没法再脱下!
如实念着,嘴里不禁长吁出一口气。
听到动静,正在给他腰间系佩剑的稚奴马上看了过来,赵章冲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披坚带锐完毕,他又在铜镜前站了会儿,直到殿外传来了通禀声、他才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出了中门楼,外庭的大坪上此刻已经乌泱泱站了百十号人,两辆驷马拉就的战车亦停在院内。
庞煖、乐毅此刻都身披甲胄,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甲士,加上从燕国还未归来的一百多人,总共三百甲士。
这三百人都是赵章的亲卫,隶属于黑衣(赵国的宫廷禁卫),这帮人基本都是贵族出身,虽然大多为最低等的士,但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个人涵养,都非寻常黔首所能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