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华甄坐得有些累,用手扶下腰,道:“我一身药味,若是用熏香撞了药性,身子更加容易得病,南夫人知道,所以我房中不会有那些东西,你从哪嗅见的味道?”
李煦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你年纪不大就把你宠爱的婢女浑身都玩了个遍,还想跟我狡辩,这没意思。”
她手一抖,“你知道什么?”
李煦仿佛就像和她达成了共识一样,心照不宣道:“我不会告知长公主,但不代表我不会动你宠爱的婢女,她有你熏香气息,和你同床共寝最少有三年,诱引十二岁的小主子,若非你藏得快,我非杀她不可。”
钟华甄愕然,“我……”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涨红了小半天,最后把他的话认了下来。
李煦反倒又哼出一声,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了两步,停下来说:“你作为威平侯的长子,这般没有自制力,该是羞愧,竟还敢认下!”
李煦把钟华甄批评了一顿后,又觉她不会当回事放心上,径直罚她把清心经抄一遍。
他比钟华甄要年长两岁,自认为是她兄长,后知后觉把事想明白的时候,整个人都气炸了。
要不是念她尚小不懂事,错不在她,他非得将事捅到长公主面前。
他还在数落她,觉她不成器时,有侍卫突然递了帖子,说张相在来的路上。
李煦眉头又是一紧,张相不常来东宫,一旦过来,不会是小事。
他回头看钟华甄,“在寝宫待着,哪也不许去。”
钟华甄坐在美人榻上,抬手扶额。
书房清净,带刀侍卫肃立而站,秋暖天凉,一层层干净的台阶上落有几片黄叶。
魏尚书要走的时候,听到张相正在过来,便没离开,留下来等人。
张相差人递帖时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他没过多久就到了,魏尚书起身行礼,“听闻相爷前来,下官便在此等候相见。”
张相官服凛正,颔首问:“太子殿下在何处?”
魏尚书顿了一会儿,委婉道:“钟世子在东宫。”
张相面上没什么反应,转头对旁边一个侍卫说话,让他去把太子叫过来,又面色淡淡对魏尚书说:“太子和钟世子现正是贪玩的年纪,若不催促管教,迟早有天耽误大事。”
魏尚书叹口气,对这种事说是最为了解也不过。
他家里有个差不多大的儿子魏函青,还差一岁及冠,说话不饶人,闯祸都是一张嘴,旁家小子见不到大人物还好,魏函青在太子和世子身边,对钟世子口下不留情,早晚把宠爱钟世子的太子得罪。
张相摆手,让服侍的太监都退了下去,走进书房问:“周吝那边出了事?”
“郑家姑娘有了身孕,周吝怕自己为太子做事被发现,郑家对他儿子出手,现在似乎犹豫。
他一直是墙头草,下官怕出意外,便借着昨晚郑二公子闯刑部的事,来东宫一趟,”
魏尚书跟在他身边,“太子殿下说周吝脑子灵,知道择明主,做出多番犹豫之态,不过是为了加重自己的筹码,若我不再派人关注周家,他自会慌乱。”
张相脸色皱纹舒开一些,他双目清明锐利如常,“大司马如果知道他早就与东宫有联络,再怎么信他,也不会容他周家长久。
太子殿下是反客为主,但周吝就算猜到太子的想法,到最后也只能来投东宫。”
太子没那么傻,连这都想不通。
魏尚书也是这么想的,道:“殿下对这些事总是出乎意料的敏锐,多亏相爷教导有方。”
太子秉性如何,这帮看着他长大的老臣都清楚。
他自小就超于常人,看人极准,少年时更胜于同龄人,处事时颇有自己为人之道,即便骨子里藏着那点暴戾狠毒,但几乎所有的太子一派也都认为他是天生的帝王料。
张相只道:“殿下自幼聪颖,纵使有些顽劣,却也知道轻重,跟旁人无关。
我倒是想起函青,他最近如何?许久未曾见他,算来半个月后就该启程赴任。”
魏函青去邺城做通判副使,副使辅佐通判,也算是个肥差。
但邺城在兖州,稍远了些。
“我本觉他能去邺城不错,他嘴上功夫实在了得,如果不磨一磨,太容易出事,但我夫人怕他受委屈,给他备了一堆东西,连美婢都要他带上两个,”
魏尚书叹口气,“陛下让钟世子做太子伴读,所打的主意众人皆知,钟世子同殿下一同长大,虽闹出矛盾,总归是向着殿下。”
他们两个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正是火气热的时候,吵一架在长辈眼中只不过是件小事。
李肇趁机派人去接触侯府,这点是少有人想到,陆郴同去邺城之事也可疑,但皇帝不喜别人质疑,有些刚愎自用,若是有心提起,反而容易吃亏被皇帝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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