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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腊月初六,天气本来就寒冷,越接近傍晚,气温便越发低了。
街上的行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行色匆匆,街边食肆的生意却是兴旺起来,汽雾弥漫,香气四溢。
闻到诱人的肉香,徐晋的肚子便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口水几乎都流出来。
自从来到大明朝,这大半个月几乎顿顿吃稀粥,连油腥都不粘半滴,更何况是吃肉了,嘴巴都能淡出鸟来,这时闻到肉香,肚子里的馋虫便集体造反了。
徐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进了一家名为临江楼的酒楼。
这家临江楼挺上档次的,一共分为三层,一楼大堂,二楼雅座,三楼还有包间,越往上自然价钱越贵。
徐晋只是想解解馋,并无必要花那冤枉钱,所以在一楼大堂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一碟水煮羊肉和一壶小酒。
此时,一楼大堂内约有七八桌人在吃饭,在徐晋左手侧是几名生打扮的年轻人,穿着应该都是家境一般的读人,这也难怪,要是家境富裕也不会在一楼大堂与贩夫走卒为伍。
当然,这并不影响几位生高谈阔论,几杯劣质浊酒下肚便旁若无人地谈论起国事来,一副指点江山,忧国忧民的慷慨模样。
徐晋听了一会便哂然一笑,这些生所谈论的在他来只不过是无病呻吟,肤浅幼稚之极,没有半点实用性,说是空谈误国都抬举他们了。
徐晋实在没兴趣听这些家伙扯谈,奈何他们高谈阔论,嗓音不是一般的大,生恐周围的人听不到似的。
明初的时候,太祖朱元璋制订严厉的律法,严禁私下妄言朝政,特别是在学读人,轻则鞭笞杖责,重则剥夺功名或参加科举的资格,甚至是流放三千里。
然而后来内阁制度的形成,文官政治崛起,对皇权形成一定的制肘,所谓科道言官不以言获罪,这些职业喷子拿着正规“执照”
监察百官,到不顺眼的地方就喷,就连皇帝做得不对也照喷不误。
特别是上一任的弘治皇帝朱祐樘,生性宽厚仁慈,而且只娶了一个老婆,在古代历朝帝皇中可以说是独一无二,他广开言路,开明纳谏,极少处罚大臣。
有一次宫里失火,弘治皇帝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没精力上早朝,竟然陪着小心向群臣请假。
正是弘治皇帝的开明宽仁,明朝的文官政治达到了高峰,不仅官员乐于进谏,就连文人士子都热衷议论国事朝政,一时引领风潮。
而当弘治的儿子正德继位后,这位史上最任性荒唐的皇帝可不像他老爹那般好脾气,国子监不少煽动言论的学生都被抓到锦衣卫诏狱,整治得死去活来。
尽管如此,这些把名声得比命还重的文人,不但不惧,反而闹得更欢了,还以被皇帝抓进诏狱为荣,因为越是这样,他们便越是认为自己提出的主张是对的,所以刺激到皇帝了。
“大丈夫仗义死节,岂可屈服于强权淫威也,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就是所谓的文人风骨,另外,只要侥幸从诏狱活着出来,在文人中的威望自然大幅提升。
正因为如此,即使在正德皇帝的打压之下,文人学子们依旧乐此不彼地公开议论朝政。
最后正德皇帝也懒得理这些人,只要不是太出格都不管,每天继续玩鸟斗鸡,还经常带着心腹宠臣大张旗鼓地外出游山玩水。
徐晋正对那桌高谈阔论的生感到大烦时,羊肉和酒终于送上来了,不过却让人大失所望,酒闻起来虽有酒香,不过酒水很浑浊,有很多颗粒状的飘浮物,难怪说“一壶浊酒喜相逢”
,这时候的酿酒技术远落后于现代,酿出的酒水自然不清澈,而且度数还很低,所以说梁山好汉个个都能大碗大碗喝酒,不是没有原因的。
再说那碟水煮羊肉,先不论口感如何,就是那股羊骚味就让徐晋直皱眉,很明显,这酒楼的大厨根本没给羊肉去腥,要自己是酒楼老板,早把这大厨给解雇了。
徐晋倒是错怪酒楼大厨了,其实这个时候的人根本还不懂如何使用生姜、料酒、杞子之类来给食物去腥提鲜,羊肉顶多就是用热水煮几次倒掉血水,这样去腥自然不彻底。
另外,辣椒是明朝末年才传入中国的,所以这个时候根本没辣椒,自然也不流行吃辣,也就没有辣妹子辣了
尽管味道不理想,但近个月不吃肉的徐晋还是把一碟骚羊肉干掉了。
“这家临江楼也算上档次的酒楼了,菜肴的水平实在乏善可陈,相比于后世的小餐馆也不如,或者自己可以从饮食业着手”
徐晋正暗暗琢磨着,便听到那桌生有人高声道“听说今天下午,费阁老乘船抵达,从铅山县携幼扶老,举家搬到了本县,你们知这是何缘故”
费阁老说的自然就是费宏了,曾经官至内阁大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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