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斐然把车停下,坐在车里熄了火,远远地看到林时新在小店门口鼓弄一个烧火炉子,烟火弥漫,他在辛勤地制造雾霾。
他穿着白色脏兮兮小棉袄,带着毛线帽子,手里拿着一个烧火棍子一直往炉子里捅着,沈莹在一旁小板凳上坐着,手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说:“你会不会弄啊?这地瓜还能烤熟吗?”
林时新拿着烧火棍子敲着炉边:“刚才要不是那一阵风,火能灭吗?”
说着又捅了炉子一下,一片火焰腾空而起。
“妈呀!”
沈莹尖叫一声。
齐斐然一激灵在车里座位上蹦了一下,刚要解开安全带冲出来,就听林时新哈哈大笑,“地瓜没熟我先熟了!
我头发都被火燎着了!”
齐斐然在车里看着林时新和沈莹烤熟了地瓜、在寒风中笑着吃完、俩人分开各自回家之后很久,他才开着车,心情极其沉重地回家了。
烤地瓜香飘十里,是人间烟火的味道,他的饥饿感从内而发,让他握紧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
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别墅里,齐斐然洗完澡躺在客卧的床上,是的,自从林时新睡过这里之后,他就忍不住离开自己的卧室,每天晚上睡在这个床上。
林时新的味道已经被自己的覆盖,可是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床了。
他很着急,也很无力,他知道沈莹对林时新的暗恋有多深,虽然林时新说没有动心的感觉,可是之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将来没有,连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林时新动心的,动心不就是一刹那的事吗?还有半年就高考了,高考后两个人一定要考入同一所大学才行,还要同一个寝室,日积月累,不信林时新对自己不会动心,而在这儿之前,要控制他不对沈莹动心,才是一件难事。
如果沈莹是男孩,像李松或者乔丰,那自己都可以去挑明然后单挑,他不信他会输给任何人,可她是女孩……而且是很内秀文艺漂亮的女孩,住得又近……齐斐然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手都发抖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在咬着自己的手腕大动脉的地方,咬得很深,却没感觉到丝毫的痛。
全国文学大赛初试的结果出来了,林时新毫无意外地入选了复试名单,与以往不同,这次同样初试通过的,还有文学社社员李景晟。
语文组的老师们非常开心,多一个人入选,多一个胜算,即使不是一等奖,拿不到高考加分的资格,对桜青一中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为了表彰两位同学初试成功,语文组老师们把他们投的稿子复印成多份,全校同学人手一份。
齐斐然看着桌子上李景晟的这篇文章,越看脸色越不好。
他抬头,看向坐在斜前方的林时新。
林时新显然也呆了,侧脸一动不动,看着那篇文章,那篇自己最终没有寄出的短篇科幻小说。
文学社庆祝会在三天以后,周五的夜晚,一行人欢天喜地地来到学校后面步行街里的“嗨吧”
ktv。
ktv里点了两个最大的包厢,主角林时新和李景晟被社员们推着坐在一起,大家起哄让他们唱歌。
“啊,可放过我吧,我不会唱。”
林时新笑着说。
沈莹在旁边给他倒雪碧,“哪有,我听过你哼哼来着,很好听。”
一边说着,一边笑盈盈地看着他。
李景晟坐在旁边,脸色苍白,一直不太敢抬头。
“你去点吧,”
林时新用膝盖碰他的膝盖,“快去。”
李景晟略微惊讶地看着他,被李荟如推到点歌台那里去,然后她一屁股坐到林时新旁边:“哎呀,好幸福啊,可以去北京参赛,”
她看着李景晟的背影,“如果能得一等奖就好了,社长你成绩那么好倒是不怎么看重加分,景晟的成绩中等,家里父母又都生病负担重,如果他能拿到加分,就能上自己想去的大学了。”
林时新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20分呢,确实不少。”
文艺青年们即使唱k,点的也大多是抒情和缓的慢歌,五彩斑斓的灯光随着曲调慢慢旋转,幽暗的角落里,齐斐然静静地看着林时新,他在唱着歌。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在突然醒来的黑夜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时钟就快要走到明天痛会随着时间好一点……林时新的声音空灵干净,呢喃软糯,他的眼神迷离,似乎有点困,文鸿朗他们逼着他喝了半瓶啤酒,喝完之后他的脸就绯红一片了,嘴唇随着音乐轻轻一张一合,眼睛眯缝着,细细浅浅的光芒映照着他的脸,齐斐然端起酒杯,就着他喝酒,慢慢的,心有一种沉下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