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宁胡尔萨格。”
他说,“在余七岁的时候,因为没能完成她布置的功课,她让余跪在神殿前忏悔……那是整个冬天里最冷的一天,我哭了起来,希望她能同意女奴给我拿一杯热茶,但宁胡尔萨格拒绝了,她说我流的是鳄鱼的眼泪。”
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房间落入了一种死亡般的寂静中——也许只维持了短短十几秒,阿伽却感觉自己像是重新度过了一遍自己的二十岁。
缇克曼努说的不错,那些肉沫确实是没洗干净的血水……否则,又该如何解释他嘴里那锈铁般苦涩的味道呢?
“千万不要露出怜悯的表情。”
他说,“余宁可去死,也不要看到这种表情出现在你脸上。”
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
“何况,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他又补充道,“余现在很好,只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缇克曼努又沉默了片刻——她迟早是要回答的,然而穷尽阿伽的想象,也无法预测她会如何应对。
如同很多人向他提起过的那样,乌鲁克的宰相并不是一个会让人感到温情脉脉的人,阿伽希望她坚持下去,这样他就无需向别人解释为什么他会因别人布施的温柔而痛苦了。
好一会儿过去,缇克曼努才开口:“您趾甲边缘的部分在皮肉里已经彻底蜷曲,恐怕只能用钳子把整个趾甲拔除了。”
这种避重就轻让阿伽略微有些恼火,同时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可笑,好像他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完全不在意,心里却期待着能从对方这里得到些许慰藉。
也许宁胡尔萨格的评价并没有错,他流的确实是鳄鱼的眼泪。
没有专门拔指甲的钳子,所以仆从只能为她取来一把火钳。
阿伽看着她用水清洗它,用火灼烧它,然后静静等着它冷却,这期间她什么都没有说,而他的心也随着这种令人窒t息的静谧逐渐滑落至寂寥的深潭。
“这会很疼。”
用钳子夹住他的趾甲后,她提醒道,“咬点什么东西在嘴里,如果您要用干草,不要挑那种有倒刺的。”
他大方地摆了摆手:“余不需要咬什么东西,尽管动手吧。”
她眉头紧蹙:“我刚刚说,拿点什么东西咬在嘴里。”
于是阿伽乖乖地拿起了一团抹布塞进嘴里。
“我知道您很在意那份设计稿的事,但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
真是神奇,直到他陷入了一种无法和他人对话的状态,她仿佛才意识到刚刚那个话题有延续下去的必要。
“该怎么说呢……我发现,在与别人相处的过程中,人们很容易向我吐露自己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