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真君一时不察摔下鹿背,虽说还是有仙家法术浮空而起,不至於直接坠地变成肉酱,但却不小心闪了腰骨,扭了脚踝,自是无心恋战。
加上法术被敖翦破了,那头凶暴的巨大饕餮地兽疯狂反扑,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又连指挥的仙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天兵天将根本不是对手,被扫得东倒西歪。
见势不妙,玉虚真君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了,连忙令旗一挥,那群灰头土脸的天兵天将如获大赦般撤入云中,那玉虚真人坐在一瘸一拐战战兢兢的白鹿上,狼狈而逃。
未得丹饕许可,那饕餮巨兽也并不追击,稳稳立在山巅之上,昂首挺胸,夕阳之下,犹如一座雕像。
此时,距卑羽山不远的另一座山头上,青袍神人好整以暇地背手而立,风徐徐而动,袍摆微扬,且见青袍之下竟是一身乌金戎甲,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犹如标枪一般笔立。
却见他嘴角一抹轻笑,不言不语地远眺著那山上的战况,仿佛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胜负掌握,不过如盘中棋游。
“七杀,你明知玉虚真君不敌那饕餮凶王,何必让他去打头阵,落得如此狼狈下场?”
他身後一名蓝衫仙人终於忍不住开口说话。
那青袍神人收回了视线,回过身来,笑道:“真君急於立功,我又何必妄作小人?陛下命他为监军,早些让他知道厉害,免得下回到了阵前,在我耳边唧唧歪歪。”
他说得浑不在乎,全然不把方才那场败仗放在眼内,直把那蓝衫仙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旦上了战场,我可没有耐性跟他周旋。”
忽然嘴角挑起一抹邪意,大手一伸,哥两好地搭上那仙人单薄的肩膀,将人箍近过来,“若是我一时没能忍住,送了他去跟老阎王叙旧,司命,你可记得到时候就说他阵前失手被妖怪所杀好了!”
这二人,正是当日在凌霄殿上接了天帝法旨下凡降妖的天府宫司命星君与天机宫七杀星君。
那司命星君很不客气地拍掉那条似经千锤百炼又重又沈的手臂:“你我虽分属同宗,但本君既为魁首,岂有徇私之理?若你当真有此劣行,本君断不能袖手旁观,自当奏明陛下,一切自有陛下定夺。”
七杀并不为他可以的冷脸所镇,反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司命,劝你还是别学那北斗魁首。
贪狼的杀伐无情,你便是再过万年,也是学不来的。”
司命被他笃定的语气惹恼了:“你又怎知本君没有那杀伐决断?”
“因为你是司命。”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
南斗星君有六宫,掌延寿度人,故凡间又尊之为曰延寿司。
第一天府宫司命星君,管的是三界生灵命宫,心肠又怎硬得起来?
“你……”
司命无言反驳,半晌,方转过脸去,目光黯然看向已经渐渐平息的战场方向,“我南斗六星,若能有似贪狼星君那般的魁首,许是早就能得陛下器重,而非似今日这般……此番总算因你将才,南斗之名方见於庭上,得命领军下凡降妖。”
他露出一丝苦笑,“却不知这一回陛下用意何在,似本君这般只掌延寿度人的星君,能干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