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适才宋帝王的脸色只是黑沉,闻此言时当即变作阴冷:“听星君这般说来,莫非是在谁人身上用了小神赠与星君的墨矐草?”
摇光只顾自己生气,全然没有看到对方脸色,径自怒道:“我不过是见开阳被那千里眼欺负得惨了,才将墨矐给了他,谁想被天枢发现,那开阳也是可恶,居然到天帝面前自承罪状,五百雷鞭那是便宜他了!
哼!”
破军星素来骄横任性,与奸佞妖邪周旋数百年之久,难免沾染上几分狠毒,宋帝王也不是初次见识,只是几百年不见,他的脾气日渐恶劣,如今竟然连伙同开阳武曲星君加害天上千目神将之事也敢作为!
事败之后居然追根索源,来找他的晦气?!
宋帝王并不作辨,只是反问道:“小神当日将墨矐赠与星君之时,已将此草有剧毒一节悉数告知。
敢问星君,可记得此事?”
“便是知道,那又如何?天枢说了,这草乃是禁忌之物,天君早有严令不许私植,你怎么可以把那种东西当礼物送给我?”
宋帝王冷冷一笑:“小神倒想问问,卖刀子的,难道还要为买刀子的人是拿去剁菜还是杀人负责吗?”
“你——”
宋帝王言辞锋利,一矢中的,渐渐连摇光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其实一通发泄之后,他已经多少有些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其实此事确实与宋帝王无由。
只是因为不久之前在天域星殿,他本来一心与下界降妖好不容易回来的天枢亲近说话,谁想那开阳急冲冲地跑进来质问他那毒草的事情,便被天枢知晓。
闯下如此大祸,天枢难免严语叱责,更勒令反省。
摇光心中自是憋屈难受,一时找不到发泄之法,便将怒气全砸到宋帝王头上。
翻落九霄直入阎罗殿,却见不到宋帝王身影,脾气一上来,当场砸了阎罗殿。
此时抓着宋帝王前襟的手也放松了下来,宋帝王从开始便不曾反抗,如今也只是略整了衣衫。
摇光仍然有些怨气:“只怪你送些古怪的东西给我……”
话到一半,竟然说不下去,凝视着他的眼神深邃如墨,看得他一阵心虚。
半晌,宋帝王淡然说道:“此处乃阴曹地府,怎比得上天宫神域到处是灵花异草,触目是美玉流金。
一棵墨矐,已倾尽小神所能,星君若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作贱小神心意?”
“我不是……”
“小神这阎罗殿虽然破旧凋零,但总算是地府之中,断判恶罪之所,非是我宋帝王一家所有之物。
星君若要责难小神,大可在天君座前状告小神私植墨矐,何必为难这里的亡魂鬼差?”
宋帝王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一身白衣儒雅,站在一片残桓之中,犹如青松挺拔,气势凛凛不容侵犯。
摇光此时方才有觉,眼前这位,乃是主宰地府第三殿的阎罗王!
司掌亡魂刑判,严峻刚毅。
他的威仪,不需要狰狞法相,判笔之下,从无偏私,不管你阳世之时是皇侯将相,抑或地痞流氓,只记一样,善恶到头终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