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杨沛云耳鸣一般,脑中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6玠展开望了一眼,神情有些郁色,随即又展开在众人面前。
杨沛云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母亲如此清晰的画像。
画上的美人尚且稚嫩,眉眼精致烂漫,笑意盈盈的,好似生活都没有多少烦忧。
栩栩如生,杨沛云望着她,只觉眼前朦胧,心中涌上无比的难过。
她们到底是亲母女两,容貌虽不大相似,但杨沛云遗传了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漂亮的曲线像高贵的鸿鹄。
耳侧下方,还真点了一颗不容察觉的小痣。
这下,大部分人都没有异议,尚且还有一人嘴硬道:“曾经见过的人,也能说出这个特点吧,又不是亲孩子才能记得……”
那人话刚落,6玠便道:“那伯父您身为玮玮的亲叔伯,自小看着她长大,方才怎么不见你说小痣长在哪儿呢?”
“若不是亲孩子,怎么能将母亲的模样记得那般深呢?”
杨沛云抿紧了唇瓣,她其实根本不记得母亲的模样,只这个特征,是小时候巧安哄她时说的。
巧安比她年长几岁,对6玮还有印象。
幼时被继母欺负,杨沛云在想念母亲伤神难过时,巧安便将自己记得的统统告诉她。
包括6玮操劳过多病逝,死后连尸骨都被上位的继母潦草对待,早不知扔去了哪里,年幼连祭拜都没有地方,这些心酸又无奈的往事。
眼见众人没有异议,6玠当机立断:“既然如此,沛云就是玮玮的亲女儿,6家的表姑娘,没有人反对了吧?”
“日后就以表姑娘身份,常居侯府。”
一锤定音的决断,让杨沛云心中那柄摇摇晃晃的剑终于爽快落下,一剑劈在了她身后,斩断了泥泞的过往与不安,此后,至少是眼下,都有了片刻的安宁。
众人离开后,杨沛云被6玠单独留下。
她还是有些抖,蹭到6玠身边,终于颤抖着喊出那声:“舅舅……”
杨沛云有些激动地过了头,眼泪盈盈,不是因为可以留在侯府,而是因为这声亲昵的称谓。
她也有家人了。
6玠凝视她片刻,温厚大掌抚在她顶:“今日做得不错。”
得了夸奖,她终于露出浅浅一个笑来,仍是怯怯的。
6玠将画像仔细收起:“日后你就跟着舅母好好生活。”
杨沛云笑容顿了顿:“舅舅呢?”
6玠望着掌心终于合二为一的玉佩,他神色郁郁:“我日后繁忙,会不常在府中,平日里有什么需要的,同你舅母说便是。”
这几日从府中人的反应也能看出,6玠不常在家。
离开之前,杨沛云咬唇:“舅舅,沛云有一个请求。”
与6玠分别时,他忘记找女侍给杨沛云带路,她想着来时的路,磕磕绊绊地走回去。
得亏路线并不复杂,再绕过几个观赏的蔷薇园,便能到拙春院了。
杨沛云心里装着事,走路时一时没注意,在拐弯处撞上某个身影。
“呀——!
哪个不长眼的!”
尖锐的叫嚷声让杨沛云惊慌抬头,只见面前一高一矮,稍矮些的那个身形纤瘦衣裙精致,眉眼妍丽,一旁站得的似是她侍女,正捧着装满了池水锦鲤的水晶盆,一脸怒容望着她。
像是要放生鱼儿的模样,只是此刻大部分的池水都因方才的冲撞洒了出来,淋湿了姑娘的裙边一角。
“你是何人,胆敢在这横冲直撞的!
!”
她身子瘦小,被撞了个踉跄,闻言也不敢辩驳,只是忐忑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