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站立的人若无其事的盯着她,眉眼淡漠却又仿佛若有所思。
阿蒲蒻想了想,开口道:“小衙内,改日我赔你一个鞠球,不过可没法子跟御赐的比。”
说这话时依然有些心虚不足。
一缕漫不经意的笑从周缨唇边逸出。
只那一抹泠泠的浅笑,既薄情寡恩又翩翩多情,叫院中修剪花草和伺候茶水的几个小丫鬟看得入了神,忘了说笑。
少年噙着浅笑,无所谓:“不急,球就不用赔了,等我想好要什么,再找罗表妹讨吧。”
他顺理成章的喊她表妹。
真是个傻孩子,明明被鞠球砸到的人是她,既不知道趁机赖上来讨要好处,连生个气个脾气都不会。
若不是真傻,而是在装傻充楞,在欲擒故纵……那倒真是有趣的紧。
阿蒲蒻已经垂下头,“嗯”
了一声,继续专心品尝香茗。
越过她额前黑亮的髻和还有些红肿的前额,下面是一双遮蔽在浓密鸦睫下的黑瞳,再往下是小巧的鼻尖,鼻子下的嘴唇像淡粉色的蔷薇花瓣,是蔷薇花丛里最轻最薄最粉嫩的那片。
此刻,柔软的花瓣正在饮茶,无比轻盈的一张一合,花瓣顿时吸饱了水分,闪烁细腻诱人的光泽。
周缨仓皇的撇开目光。
其实,是他先看到她的。
在蹴鞠场上,他带球回身时,一眼望到伫立在青障布旁的少女。
鬼使神差的就把鞠球踢了出去。
“表妹到汴京来过没有?除了拜访嵇家祖母,可还有别的安排?”
他突然问她。
阿蒲蒻埋头喝茶的动作一顿,再次抬头,一双黑瞳如小鹿的眼睛那么干净纯粹。
除了为嵇家二郎解毒同时也化解自己的离魂失心之症,确实还另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苗人不与外族通婚的规矩该改一改了,就从我的女儿开始。
阿蒲蒻,等你给嵇家二郎解完毒后不用着急回苗疆,从汴京或黔州物色一个你喜欢的小郎君,带回山寨做你的丈夫吧。”
阿母当时是这么说的。
可她不知道什么才叫喜欢。
自从她对喜怒哀乐的反应变得比常人缓慢,她常常需要花比别人更长的时间来体会各种情绪。
刚才隋珠和嵇成夙离开后,她就起了呆。
嵇成忧后来不知去了哪里,再忙也应该会回将军府吧?
此时听到周缨的问话,心想若不能尽快给嵇家二郎解毒,她又从哪里带一个喜欢的小郎君回苗疆去呢。
相对于解毒一事,这实在是一桩不打紧的小事。
“未曾来过汴京,也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她蹙起蛾眉,轻轻摇头,回答了周缨的问话,一个也不漏。
周缨随即说:“那便不着急回去罢。
待我和成夙得空,领表妹四处转转,你来得巧,正赶上年节,热闹的不止大相国寺,汴京好玩好看的地方多着呢。”
阿蒲蒻客气道:“有劳了,让您和三哥费心。”
旋即安静的收回目光,不再同他攀谈。
气氛也随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