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珩之从远处的树丛里扶着腰爬起来,不好意思地喊道:“越将军,你们相认完了吗?”
沈丹熹从漆饮光怀里退开,一把抓起斜插在地的长丨枪,很快收敛了情绪,冷声道:“发送烟信,大军开拔,过折金谷。”
破解了法阵只是第一步,要在敌人的围击中穿越折金谷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沈丹熹确实没有闲暇和漆饮光好好叙旧。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既是柳珩之请来的天火,便也算是我军的灵将了,随我走。”
漆饮光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不同于柳珩之这个丹修,漆饮光乃是妖神之体,即便他因柳珩之所请入世,妖力受到削弱,但对付敌军阵营里的修士也完全足够了。
破阵之后,灵将先行,漆饮光出手诛杀了对方坐镇的天师,彻底捣毁了折金谷内的连环法阵,大军穿过折金谷,昼夜不休地北上与主力汇合,从后方围剿敌军。
十年时间过去,沈丹熹从桃源寨中簪花的少女,成长为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女将军。
身为柳珩之请来的“火”
,漆饮光免不了要和他相处,何况他时时都跟随在沈丹熹身边,沈丹熹身边最亲近的一名灵将,一名副将。
柳珩之便是她身边的这个灵将,他和契心石里的那个柳珩之性子毫无不同,花蝴蝶一样围着沈丹熹打转,对她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副将便是当初在桃源寨时送过她花的少年,名为景宣,他亦脱去了年少时的莽撞和天真,变得深沉而内敛,那双乌黑的眼眸唯有看向沈丹熹时,眼底深处才会绽放出隐忍的火星。
原来从没有熄灭过。
当漆饮光出现在沈丹熹身边的第一刻,景宣就对他表现出了遮掩不住的敌意。
一场大胜,军营里摆了庆功宴,漆饮光这个新来的灵将和其他人还不是很熟,兵将和修士本来便不甚亲厚,他也不是柳珩之那样左右逢源的,是以,在这样热闹的宴席上,身边反倒十分清静。
沈丹熹身为主将,身边围满了人,一时顾不上他,漆饮光拎了一小坛子酒,独自做到角落的大树下,一边随意地饮着酒,一边盯着在篝火边笑闹的人。
神女殿下来凡间的这一世,也过得十分艰辛,雀翎簪破碎那一夜,她失去了父亲和大舅,没过多久,母亲也伤心欲绝而亡,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他依然都能在她身边陪伴她。
他在地底孵化的十年,都是别人陪在她身边。
凡间的酒不如昆仑的灵酒醉人,漆饮光喝了半坛子,才有了一点醉意,逐渐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沈丹熹终于应付完所有
人(),朝他走过来。
噼啪作响的篝火为她周身镀上一重毛绒绒的光晕。
原来你躲在这里喝酒。
沈丹熹说道?()_[((),朝他伸出手,漆饮光抬手握住,被她大力地拉着起身,“别喝酒了,去做点别的事。”
等被她拉入营帐,推倒在兽皮铺垫的床榻上时,漆饮光的酒霎时醒了,后知后觉地问,“做点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做点什么?”
沈丹熹扑哧一声笑道,指尖按在他怦怦跳动的心口,“那你紧张什么?”
冬日寒凉,漆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透过前方的镂空屏风,营帐的幕帘使用塞了绵的帆布所制,中间绑了一截横木,厚重的垂在地上,将所有声响都挡在了外面。
那帘子忽然被人从外掀开一道缝,漆饮光浑身的肌肉都随之绷紧,想要坐起身来,又被沈丹熹一把推回床上。
营帐外传来请示的声音,“将军,您要的热水。”
沈丹熹道:“抬进来。”
于是外面人掀开幕帘,随着灌入营帐的寒风送入了两桶热水,景宣克制着自己没往屏风后打望,吩咐人将沐浴的热水放下后,便反身出门,将幕帘重新放下,连边角都压得死死的,密不透风。
沈丹熹轻轻拨开漆饮光额上的碎发,摸了摸他的眼睛,在面对外人时,他似乎做了伪装,外形和普通人相似,黑发黑眸,少了初见他一身雪白时的那种非人之感。
“还醉着吗?要我扶你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