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他心软了,岂料他根本瞧不上她。
西日玄浩走了一趟南越,回盛京后性子有变,骨子里的强硬学会了收敛,这令他稍感欣慰。
什么四大世家的贵公子,此刻在雍帝眼里,都及不上他的儿子。
颂歌浪荡,纳兰投错了胎,潘微之就是个书生,而优渥太小。
粱王留宫,陪父皇进膳后,出昌华宫却没有直接回去。
没有人见到他走出宫殿时的阴抑,也没有人见到他步入阆夕宫。
是夜,只作赏宫并不住人的阆夕宫,树影婆娑,湖水深幽。
西日玄浩停在了纳兰颐傍晚前逗留的雕栏旁,背负双手,茕茕孑立。
最无情乃帝王家,即便恩宠如西日玄浩,也深有体悟。
他是雍帝最爱之子,二十几年间,享尽荣华眷宠,却始终不知宠从何来?除了容貌酷似雍帝,从任何一条上看,他都没有受宠的理由。
他的母妃出自西秦的破落氏族,长年不得帝宠;他的性情骄狂跋扈,喜怒都放在脸上;他文不如其他皇子,武也属中流,权谋不擅,手腕刚直,可雍帝独独厚待他。
她若是男儿,就是你此生最大的对手!
这话隐隐透露出雍帝的立储心意,叫西日玄浩最为难安。
兄妹,兄弟……是兄弟,她可能早就见她娘亲去了,叶氏之子如何能留在世上?他父皇不会放过,日后他与他的兄弟们也不会放过!
是兄妹,却更加磨人,如何能再打再杀?少女明亮的眸子,仿佛倒影在湖面上。
时而刁钻时而恼怒,时而狡黠时而英武,最后停留在那一日的血泊中,她眯阖的眼,失去了光亮。
西日玄浩愤然一脚,将面前一段玉栏踢落湖水。
“殿下又气恼什么?”
西日玄浩一怔,这时候居然听到了他最不想听的声音。
令狐团圆琢磨着最匪夷所思的美女之剑,又跑去了阆夕宫,却撞见粱王踢飞栏干。
“你来做什么?”
西日玄浩并未望她,只恨恨地盯着湖面。
“我来赏月,你呢?”
“看花。”
两人各自胡说,分别站于两段栏前。
沉默良久后,西日玄浩平下气来道:“今儿令狐无缺入宫面圣了!”
“啊,我哥来了?你见到他了?”
西日玄浩听到那声“我哥”
,心下就寒,再听她一连声的问,便恶声道:“令狐宝林,宫廷女子需讲究温恭淑慎,你看你哪里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