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得懂阿香的话,但却就是开不了口应声。
人若总是把前程利益想得清楚明白,按其道而行,大约可以过得轻松许多。
不顾尊严,不顾面子,心里无有任性悸动,她姜黎做不到。
她任性霸道了十几年,在短时间内说把自己彻彻底底放下,实属为难。
她不接阿香的话,只盯着面前的那碗酥酪看。
看了一阵,转头对帐里的女人们说:“你们都没吃过罢,这个给你们。
没有多少,一人抿一口,尝个味道。”
说罢了先把碗端了送到阿香手里,“你先尝。”
阿香面露惊异,“这如何使得?就是沈将军,成年累月的也吃不了几回,咱们怎么敢吃?”
“不吃撂了不成?”
姜黎看着她,“我不喜欢吃这个,以前家里常有,羊奶牛奶,我都不喜欢,嫌腥。”
这话一说,那旁边的女人们都围过来,满脸讨好的笑意。
这讨好看起来有些带涩,与以前姜黎看着人讨好的脸感觉不同。
以前觉得这些人下作,现在觉得,只有心酸罢了。
她看着这些把一个小碗传来传去,谁也不多吃一口气,都是很小地抿上一口,然后给别个。
而后她低下头来,想起以前家里的事情。
这些都是常吃的,她也是最爱吃的。
说不喜欢,不过是让阿香这些人吃得没负担。
她又想起来,那时候沈翼为了对她示好,把她的喜好习性都摸了透,天南地北地找好东西来讨好她。
她那时便一面受着沈翼的好,一面在心里鄙夷他,拿他做猴耍。
有些东西甚而不是她喜欢的,而是丁煜喜欢,也让沈翼千难万难地弄了来,转手便送去了丁煜手里。
沈翼家世代为武将,在重文轻武的朝廷里,官职算不上很高的武将便在文官面前没什么地位与存在感。
同样,沈翼在丁煜那些文雅的贵公子面前,也就矮了好一截儿,姜黎当时鄙夷他大多也是因为这个。
她拿这些人不当人,拿捏把玩的傻子罢了。
虽说沈翼与丁煜不算同道,但也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
一把画迹罕见的扇子,兴致起时要带人回家看他所藏古画真迹的名字,无不让沈翼意识到自己在做傻事。
他找姜黎质问过,也都无不是被冷傲撅回来的结果。
后来他越发细揪,便让姜黎恼了起来。
那是在外面的茶楼上,姜黎桌旁还坐着丁煜,她把沈翼劈头盖脸一通贬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