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是这样想的,为何不去自己争取?”
皇帝站起来、倒是比激动的太师要平静许多,“以你的能力,为何不主动去抢夺权势和财、将一切都握在自己手中,不论手段、成为最大的赢家?”
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振聋聩地回荡在付太师的耳边,他再次沉默下来。
比质问他为何背叛自己与王氏合作、引起太师的对抗之心,皇帝觉得还是这样问,更能触达真正的核心。
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去争取?因为不想弄脏手。
为什么觉得会弄脏手?因为心里其实很清楚,并非只有成王败寇、输赢成败,还有罔顾良心和草菅人命。
王氏和氏族派的所作所为,并非只是争权夺利一句话、就能轻飘飘带过的。
太师心中的尺,虽然被压弯了、却并未折断。
但已经做了的事,是不会因为悔过而抵消的。
太师在长久的沉默后、长叹一声,挺直的背佝偻起来。
“看来真是老了,也不得不服老了,”
他看着皇帝的目光中,带着奇妙的解脱,“皇帝倒是通透了。”
不仅能看得明白,还能不被怒火左右、放下对抗心,这份涵容的功力,比前些年长进不少。
“就是因为能看出老师的不屑,我才更想知道原因。”
若是太师十分主动地与氏族配合、一心谋取利益,皇帝根本不会与他多费口舌,直接处置了就是。
正因太师一直都是不情不愿的样子、也很少主动出手,才留下了一线生机。
“原因吗?大概真的是因为老了吧,”
被戳破了心思,太师也放松了许多,“有那么多还没做完的事,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腐朽的身体、让我明白结局将至,就越想要证明、自己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太师看着大殿,这里是后殿、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也是他年轻时最经常进出的地方。
“可回过头来,又觉得自己一生都在左右权衡,竟好似什么也没能留下,就越地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消亡。
所以才想到、至少要站到能赢的那一方,才算是有所成吧。”
“早些年,氏族派越势大,皇帝你焦头烂额,处事也凌厉偏激起来。
我这样的心思,如何胆敢展露呢?”
“老师是在怪我?”
皇帝淡淡地道。
“之前或许是的,”
付太师浅笑,“我怪了皇帝很多年,怪你的不体谅、怪你的皇权不可亲、怪你的无法取胜,可如今不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承认。
我怪罪的不是你,而是命中的不如意。”
“朕虽然还没走到尽头,但人生大半也说不上如意,”
皇帝看着太师,才明白真正的孤家寡人、是什么样的,“老师一生要强,我们年轻时虽然经常因为政见不同而争吵,却从未有过嫌隙,但逆境熬人,我们也都改变了。”
“因为这份要强,老师开始处处计算得失,也开始逐渐不计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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