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儿,先是传来一阵“哐啷哐啷”
的沉重车辙声,紧接着,两百来人的禁军护着一队棺椁车,浩浩荡荡的向南城门驶来。
队伍的两旁,还跟着看热闹不闲事大的百姓,再加上拉棺椁的车夫,一行人差不多近千人之众,由南向北延伸而去,密密麻麻的竟像看不到尽头。
原本坐在茶棚里张望的左相夫人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颤颤巍巍扶着旁边侍候的老妇的手,眼眶氤氲的望着那打头的几口棺椁,仿佛在看她那珍爱了多年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装在了那口暗不见天日的四方匣子里。
眼泪终于不堪重负,蓦地从她的眼眶里簌簌落了下来,借着仆人的遮挡,左相夫人转过脸去,双肩抖动,尽情的哭了个痛快。
可她又恐错过了最后再看一眼的机会,又急急忙忙的转过脸来再次盯着那打头的几具棺椁,眼睛眨也不眨的,恨不能把所爱的心头肉最后的音容笑貌尽数刻于脑中。
打头的三十六个举幡人像模像样的引着魂幡,那幡上洋洋洒洒的写着诸如什么彩云随步起,逍遥上天宫啊什么的,虽每张幡上的话语用的不同,但意思大同小异,末了都相同的缀上晋王顾文昊的名讳。
这……这竟是晋王府那一府的人?顾星澜心中咯噔一下,左相夫人轻装简从,突兀的出现在南城门一简陋的小茶棚里,在这一刻一切都有了解释。
原本已经被她安拂下来的顾二公子这会赤红着一双眼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死死的盯着那一行五百一十六口棺椁,喉咙里几不可闻的传出几声呜咽。
还好那些车马过城声势浩大的,本也动静不小,便没人听见顾衡微小的啜泣声。
禁军中郎将庞辉骑着高头大马,领着樊冲和李通等一众兵士从城门走过。
小少爷死死的攥住顾星澜,她只觉得掌心一痛,估计是被顾衡的指尖掐破了。
樊冲从顾星澜和顾衡面前过时,看到顾衡那张漂亮的脸,倏地一顿,被后面跟上来的李通一撞,“嘶”
了一声。
李通疑惑的问道:“樊哥,怎么了?”
顾星澜顺其自然的将顾衡揽进怀中,用肩膀挡住樊冲的目光,轻轻的拍了几下顾衡的背。
她记得,当日好像就是这人刺的顾衡一刀,心中也不免打鼓,怎么点这么寸呢?
顾衡埋在顾星澜的怀里,腿肚子直打抽抽,心都要蹦出嗓子眼儿了,不光顾星澜记得,他也记得,那张狰狞的面孔,与修罗无异的脸,此刻正盯着他看。
他们能躲得过去吗?顾二公子心中默念:“父王,母妃,哥哥,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衡儿躲过这劫啊,衡儿不能死在这儿,这满府的仇还等着衡儿去讨呢。
呜……”
樊冲又看了眼顾星澜怀中的顾衡,被氤氲的细雨一打,再加上顾星澜的遮挡,他没看真切,视线往下,竟是一身粉嫩的女装,樊冲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草,看错人了,没事了,走吧。”
想什么屁呢,晋王府那小子不是在前面的棺椁里装得好好的?难不成还能跑出来诈尸不成?他有那工夫想点什么不好,想点少被头骂两句不香吗?
靠。
樊冲头也不回的向前方走去。
顾星澜不是个多温情的人,也实在不懂怎么去安慰一个孩子,她只是自然而然的觉得,也许此刻,顾衡需要她的肩膀靠一靠。
一时便没有动,任小公子靠着。
她想得一点也没错,顾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