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来直觉万岁爷要出口的好像不是这句话,而是‘朕怎么没有’吧,可是他可不敢惹得皇上恼羞成怒,只能喏喏地回答:“就是在集古斋那儿买的吧。”
乾隆一听更气了,合着花着朕的钱,礼物却没有朕的份儿!
这是怎么一个‘憋屈’了得!
乾隆心里纠结,面上还得保持着一国之君的气度,不能因这点小事就吃自己额娘和妃子的醋,可是又实实在在的嫉妒了。
养心殿上不一会儿就阴云密布,乾隆为了散一口气,只能怒火东引了:“来人,传负责清查江浙贪污案的人来!”
这之后不仅侍候的宫人们战战兢兢,连回事的大臣都没幸免被责难。
与养心殿的风暴相比,东三所里可谓静逸又温馨,南朝向的大房子采光很好,明亮的阳光从窗口照进大半个室内,洒在殷红的地毯上,整间屋子的摆设都被笼罩在这阵光幕里。
小小的孩子也在其中,他一身金黄的皇子常服,足像一个小金童。
永珹这一天都很放松,没有繁重的课业压着,又没有作业,几篇孝经也很好写,皇阿玛又没规定时限,他慢点写也无所谓。
被禁了足的,不能去看额娘和未出世的小弟弟。
他开始一边看杂书一边吃核桃,那小白牙嘎嘣嘎嘣地咬着核桃壳。
见惯了又劝说不听的宫人们已见怪不怪了,他们家的小主子吃坚果时就爱亲力亲为,直接剥出的果仁小殿下是不爱吃的。
摆好了各色果盘,殿里最后一个宫女也退下了,永珹独自沉浸在杂书的海洋里,其实说是杂书,不过是些诗歌选集,给皇子的东西要精挑细选,以免移了孩子的性情,像贾宝玉那等‘西厢记’的待遇在这儿是没有的。
他各个科目都学得很好,唯独作诗上天份不足,所以尽量多看多读,希望以此提高些水平。
谁叫乾隆皇帝对皇子的要求都很高呢,下次再有即兴作诗的场面,他不可能再挖别人的诗搪塞,别说乾隆不允许,他的骄傲也不允许。
‘咔’地一声脆响,核桃壳应声而裂,永珹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拿了块汉巾吐出口中的异物,不是以为被咬碎的核桃壳,是一颗小小的牙齿,上面还沾了点点血迹。
伸出小舌头舔舔,下排整齐的小白上竟有一个缺口!
小永珹不错眼地盯着面前这颗小东西,仿佛想把它瞪不见,精致的面容上微微瞠大的凤眼中流露出少见的惊恐,他长这么大,直面死亡时都没露过这种表情。
面上不可抑制地涌上慌乱——难道他悲摧地成了小孩子之后,还要再经历一遍更悲摧的换牙!
回忆起和换牙相关的记忆,他的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从被禁足的第二日下午开始,乾东三所的人发现,他们小主子终于有了该有的正常表现,开始蔫蔫的不爱说话了,除了必要的‘摆膳’‘不用’‘下去罢’以外几乎从不开口。
而且每日笑眯眯的可爱模样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