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他这个儿子,孩子的脸上泛着柔嫩的亮色,会说话的眼睛总是闪着明亮的笑意,睫毛又密又长。
小小所纪,眉眼如画,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除了眉眼像他额娘外,唇型竟然和乾隆自己一模一样,脸型也像极了他。
只是在这张精美的小脸上不仔细瞅看得并不明显。
若是一细打量,两人竟有很多的相同之处。
平日里一个儒雅风流一个精致可爱,完全是不同类型的美男,到是没人多想他们的相似之处。
乾隆心底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他头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特征在别人身上的延续。
这是他的儿子!
永珹见乾隆对着自己出神,以为他是忙了一天太累了,想起在自己小时候常给父亲揉眉头,小手不禁自然地抚上乾隆纠结的眉心,想为他抚平烦忧。
孩子的手软软的,带着难以诉说的信任,乾隆觉得上一次被别人的抚摸,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那是他6岁以前额娘会做的事情,自从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便再没人会摸他的脸,就是结发的皇后都不敢。
他只觉心尖一软,仿佛有什么在那里扎了根。
吴书来本来要问何时起驾回宫的,却在门外刹住了脚步。
他怔愣地看着房内的父子俩,他从没见过陛下露出这么柔软的表情,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地注视着四阿哥,小小的孩子则把手搭在陛下脸上……父子两人间流淌的陌陌温情让老总管不忍上前,皇上孤单太久了,他怎么忍心在这一刻打断呢。
永珹没看到乾隆眼中的笑意,他发觉自己原来是被抱孩子一样地窝在老乾胸前,一时有些尴尬,漂亮的黑眼珠乱转,扫到角落里摆着的几张琴,开始转移话题,“儿臣听小福子说,院子里原来还有棵树,被皇阿玛做成了琴,这是真的吗?”
乾隆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带着怀念的语调开口:“那棵树梧桐木啊,你不说朕都快不记得了,那还是雍正五年的春天,天气坏极了,动不动就是一阵暴雨,还出现了几场沙尘,朕多日没来这座书屋,再来时树竟然就倒了……”
事时上那时朝堂上的形势更严峻,正是他和皇三子弘时争夺大位最激烈的时候,朝堂上一多半大臣都被弘时收买,他几乎处于孤立无援的险地。
又刚好一场雷雨又将这里的梧桐劈断,他有感而发,就命人将残木能用的部分做成了琴,旨在提醒自己,不可天真的等待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大丈夫应当及时作为。
可是对着这张稚嫩的透着信任的脸,这些大道理反到说不出口了。
乾隆心中苦笑,原来他还对别人溺爱孩子的行为呲之以鼻,如今看来不是那别人的做错了,而是自己没遇到这个孩子!
对自己这个儿子,只想放在手心里捧着含着,哪里舍得让他经历风雨,恨不得帮他把这一辈子的灾劫都挡了,好让他平平顺顺的。
所以到口的话就成了:“永珹若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这琴的音色极好,一会儿朕就派人送去你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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