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城市现在已经出现松动的现象,风仍然没有吹到红星公社这样的小地方,红小队的话仍然被人做跟革命挂钩,没有人敢明着跟红小队对着干。
不过经了红小队到孙家庄抓老孙家人一事,夏菊花对红小队也没有了以往的畏惧要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齐卫东就能想出办法,让红小队按他的意思办呢
能有一个齐卫东,就能有无数个跟齐卫东一样的人。
现在齐卫东跟夏菊花的关系还是互利合作,比起单纯受齐卫东指挥的红小队来,夏菊花觉得自己心里的底气更足些。
“薛技术员,有人找你。”
门人猛来了一嗓子,把想事儿的夏菊花吓了一跳,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头发乱七八糟,衣服上粘满了机油不出本色的年轻人。
判断他是年轻人,完全是凭着他眼角没有什么皱纹,身体还很挺拔,否则就凭这幅邋遢的样子,夏菊花觉得说他四十也有人信。
打量是相互的,薛技术员着面前穿着一身黑色斜纹布衣的农村妇女,想不明白她来找自己干什么他是受家里牵连被下放到红星公社农机站的,本地并没有亲戚,来了这么些年也没什么人找他。
“你找我有事儿”
薛技术员直通通的问,态度算不上好。
门人觉得薛技术员不了解夏菊花的情况,连忙介绍说“薛技术员,你可别小夏队长,她是平安庄生产队的队长,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个人的事,是为了她们平安庄生产队红薯发芽的事儿。”
“为了红薯发芽的事儿”
薛技术员更觉得夏菊花找错人了“那该上粮站或是农技站,来农机站干啥。”
本地口音里技、机两个字分得并不很清,可薛技术员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还是让夏菊花和门人听出不同。
门人发现自己越解释越说不清,只能向夏菊花,希望她自己能跟薛技术员说清楚。
夏菊花的确说清楚了,话音刚落就听到薛技术员拍大腿的声音“你们生产队真的想要一种能自己磨红薯浆的机器”
夏菊花自然点头,门人也跟着想听听,却被薛技术员问起他还留在这儿干啥。
夏菊花几乎不敢门人的脸色,心里认定薛技术员在农机站,一定不怎么受欢迎。
太不会做人也不会说话了。
不想门人并没有气恼,反而乐呵呵的“我一听夏队长想找的东西,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这才把人给你带来了。
你试的东西有用处了,不说感谢我,还想撵我走门儿都没有。”
原来薛技术员一家全都是搞科研的,虽然运动初期被冲击,还导致他被发配到小小的红星公社,实际上说是发配不如说是保护,否则他也不能安安稳稳做技术员。
加之他这人天生一根筋,即不懂拉帮结派,也不会溜须拍马,只研究些实用技术,研究出来的那些东西,用起来即省力又省心,谁用过谁知道好使。
限于现在的环境,薛技术员做出的东西,没法大力推广,农机站却人人知道他是有大本事的人。
因此哪怕他说话直通通的,大家也不跟他计较,就是希望自家有什么需要的时候,薛技术员能帮着做出实用的工具来。
几年相处下来,一根筋的薛技术员,在农机站活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分明是乱世里进了世外桃源。
门人就是得到过薛技术员好处的一员,可惜并不很受薛技术员欢迎门人需要的东西,在薛技术员来太没有技术含量,偏这人求到面前的态度足够好,薛技术员拉不下脸来拒绝,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因此薛技术员对门人的态度,在夏菊花来绝称不上客气“得了,快你的门儿去吧,人家要的东西你会做吗”
“我不会你不是会吗”
“我做出来你就能懂”
薛技术员不客气的给了门人一句,叫过夏菊花就往他自己的地盘走。
门人无奈的跟了两步,发现连夏菊花都没有叫自己一起一眼的意思,才讪讪的停下步子。
“你,就是这个东西。”
薛技术员领着夏菊花到了一间屋子的角落里,掀开一块油毡布,夏菊花到了一个固定在木架子上的大圆桶一样的东西。
圆桶是用白洋铁皮焊成的,起来白白亮亮挺干净,可夏菊花想不明白这东西跟绞红薯有什么关系。
薛技术员出她的不解,让她站到木架子上往下“到没,那三把刀,到时把红薯装进去,在外头拉着履带,刀子就能转了,多大个的红薯都能绞碎。”
“这一桶能装多少斤”
夏菊花明白了,问题也就出来了“那履带结实吗,拉着拉着断了的话,会打着人吗,里头的红薯会不会飞出来还有装满红薯的话,得几个人能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