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打住,咱们可不能妄议主人家的事,”
桃雨道,“况且咱们大少爷身边怎么就她一个姑娘啦?咱们四小姐也与大少爷很要好啊。”
婢女摇摇头,道:“四小姐只能是四小姐,算作大少爷的亲妹,怎么着都不能嫁给大少爷吧?”
桃雨思索了下,道:“好像是这样。”
“所以何小姐才是令人艳羡的那个啊。”
行云朗朗,风也翩翩,两人的话像翻飞的柳絮,很轻易就擦过了路过的沈云降的耳畔。
而她也看到了远处欢欢笑笑的四人。
她当即决定换一条路走。
自从再见到关寄舟后,沈云降总是怕她的身份会被他当场拆穿。
此次听说关寄舟也要来听学,她犹豫了很久。
她是不是得私下里跟关寄舟解释一下,两人达成共识总比这样突兀的碰面要好。
当晚的讲学,沈云降告了病。
不仅仅是因为关寄舟,更多的可能还是何思琼。
今日何思琼上门拜访,本来在与她一起写字的邬斯衡就去找了那人。
书房一下子沉寂下来,少年的气息飞快散去。
她心中说不出的落寞。
她总觉得,好像只要何思琼在,她就是一个永远的外人,更何况那个婢女也说得对,她只是一个妹妹。
名义上的,妹妹。
一个挤不进去邬斯衡的世界的,妹妹。
后来下了学,夜色已浓,邬施礼和邬施琅都来看望了她一番。
唯独没见邬斯衡的身影。
明明以前她生病时,邬斯衡总是最早来看她的那个。
沈云降装作无意般问他们:“大兄今日是很忙吗?”
邬施琅随口道:“不忙,就是今天何家小姐不是来了吗,他当然要招待一下。
说实话,大兄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我猜这何小姐未来是咱们的长嫂也说不定。”
他说话最是口无遮拦,邬施礼瞥他一眼,道:“何思琼不过区区庶女,大兄不会与她成亲的。”
邬施琅道:“我不过随便说说,况且何家门第也算高,还有个嫡女是……何苏觅,对对对,她才算得上与大兄门当户对。”
“二兄,三兄。”
沈云降突然打断他们,身子往被褥里缩了缩,“我有些困了。”
“这才辰时啊……”
“走。”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沈云降忍不住想起了一些很远很远的事。
邬斯衡今年十五,过了五月的生辰就是十六,再过四年就要行冠礼,也会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而邬施礼和邬施琅二人,虽说现在还只有十三,但总有一日,也会有自己的家。
而她呢?
到时候她可能会一辈子待在府中,也可能会嫁于匹夫草草一生。
他们终将分离,无论早晚。
她胡思乱想着,眼中竟挤出一颗眼泪,浸湿了枕头。
此时,屋门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