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胜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药也备好,趁热喝。”
“知道了。”
盛令辞调整呼吸,迅敛去面上异色。
梦境中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他现在不算是毫无头绪。
他可以从洛回雪的弟弟着手调查。
离二月还剩半个月,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令辞用完药照例去母亲院外请安,不出所料又没有见到她。
洛府。
窗外春雨潇潇,院中的嫩草了芽,青翠一片,叶片上凝着露珠,水汽蒸腾。
洛回雪懒懒斜依在云纹隔窗前的罗汉塌上,头上仅用一支乌木削成的簪挽起柔软青丝,面前摆着一张红木案几,上面供着铜丝鎏金香炉。
案几空白处堆满大盒小盒,几乎要把香炉盖住。
里面装着京城时下最流行的珠钗步摇,还有一对成色极好的淡紫罗兰翡翠玉镯,价值连城。
“小姐,顾公子对您真是宠爱。”
婢女流丹满脸羡慕,“以后嫁过去必然不会亏待您。”
洛回雪扯了个极淡的笑,稍纵即逝,快到流丹几乎捕捉不到。
“收起来吧。”
她对这些东西兴致缺缺,连试戴的想法都没有。
流丹见她家小姐面容冷淡,心有戚戚闭上嘴,手脚麻利地将案几上的东西收走。
桌面上一空,弥散的青烟登时从炉顶袅袅而起,笔直如松。
房内的潮气被熏散了不少,氤氲的烟气顺着乌黑亮的丝攀上洛回雪细腻白皙的脸颊,模糊了她的表情。
洛回雪心里清楚,这便是顾流风昨晚说的“好好补偿”
。
她自嘲一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送的礼物变成了千篇一律的饰。
最流行的,最漂亮的,最华丽的。
好像只要不断往上面堆叠各种金银珠宝,玉石玛瑙便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人人都要爱。
洛回雪的视线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只蝴蝶纸鸢,颜色褪去,纸张泛黄,几乎快要看不清原来的模样,尾巴还缺了一条丝带。
她却是一直当做宝贝放在屋里最显眼的地方,认为是顾流风送过最好的礼物。
洛回雪眼前模糊一片,神色有些抽离,仿佛回到那年春日。
顾流风弄丢了她的纸鸢,连夜做了新的,连风筝线都加粗加长,生怕再飞走。
“雪儿,我为你做这架纸鸢可以飞得更高,它能看见更广阔的天空。”
洛回雪偏头凝望身侧的少年,他的笑容在薄暮下披了一层赤金色,闪闪光。
那一瞬,她恍然觉得,他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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