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洲缩着身子躺在冷硬走廊,耳中听着楼下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的喧嚣,忽然咧嘴笑了,笑得凄然惨绝,肝肠寸断,笑得眼泪不由自主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冰冷的地面。
寿宴开始小半个时辰,众人包括皇帝都没发觉十六皇子没在。
台上戏班子开始了今日的重头戏,锣鼓喧天中,花旦粉墨登场,换得一片喝彩。
后门“吱呀”
开了,坐在后排的十三皇子叶恒丰无意间扭头,只见叶长洲正艰难挪到座位上。
叶长洲一身衣袍脏污不堪,好几处都沾了灰,头发也是乱糟糟,跟被人打劫了一样。
叶恒丰惊诧地望着他:“十六,你怎么才来?怎么搞成这样?”
叶长洲坐下的瞬间,眉头一皱,似乎身上疼痛难忍,随即冲叶恒丰羞涩一笑:“十三哥,我方才来的路上不慎摔了一跤,摔到花园里去了,被树枝刮了……”
“唉,你呀,真是倒霉透顶。”
叶恒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今日父皇大寿,你这副模样实在太不得体。
算了,你回去吧,别让父皇看见反惹他老人家不悦。”
“多谢十三哥,那我先走了。”
叶长洲努力撑着站起来,缩着身子尽量不引人注意,悄悄从后门溜走。
父皇有那么多子孙,自己在不在场,他都不会注意的。
冬月的风真冷啊,刮在脸上削面般疼痛。
叶长洲独自走在回居所的路上,拉紧被暴力撕毁的衣衫,依旧挡不住寒风侵袭受伤的身体,狼狈如丧家之犬。
宫人们都识他,见他这般模样,低头站在路旁等他过去,便交头接耳窃笑这倒霉皇子今日又倒了什么血霉。
这座新修的皇城一切灿然如新,生机勃勃,皇子们争斗不断,人人都想夺得权势,人人都盯着那把椅子,所以人人都被卷了进来,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叶长洲希望不争不抢,默默在宫中做个小透明,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终老。
但命运没有放过他,依旧被卷进了皇子争储战争。
昨日他抱着几分小聪明化解了危机,但终还是势单力微,今日才被如此欺凌。
他走在寒风中,身子不停地颤抖,哆哆嗦嗦走了半个小时。
禁宫东北部是未成年皇子的居所,排排纵纵,鳞次栉比。
叶长洲七弯八拐穿过条条逼仄的巷子,来到西三阁,这里就是他的居所。
“吱呀”
推开门,一座极小的院落便跃然眼前。
门里是一座小小的天井,抬头仰望,广袤天空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左右两边各两间侧房,原本是给下人准备的,但在叶长洲这里它们形同虚设;正对正门便是叶长洲的卧房和书房,比御书房那方书桌大不了多少。
叶长洲扶着门,窗棂的雕花、屋檐的瓦当、屋脊上的脊兽,皆在眼前张牙舞爪地晃动。
他身子摇摇晃晃,只虚弱地喊了声“婆婆~”
随即“咚”
一声栽倒在地。
叶长洲这场无妄之灾,还得从昨日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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