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俩战战兢兢地把马车停在院子里,一个教士举着烛台把他们领进了二楼的房间。
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里面堆满了厚厚的羊皮卷,散发着霉味儿,墙上装饰着关于天堂的壁画,正中是慈悲的圣母像。
巨大的牛油蜡烛把中央这块地方照得很明亮。
瘦小的卡贝斯主教从巨大的书桌后面走出来接待了他们,他穿着浓重如夜色一般的僧袍,佝偻着衰老的身子,胸前挂着明晃晃的十字架。
居拉度夫妇牵着费迪南德虔诚地划了十字,吻主教手上的戒指。
干枯的老人摸摸男孩儿的头发,然后坐了下来,让夫妇俩说明了来意。
听完了那段悲惨的叙述之后,这个神职者忍不住露出了无限怜悯的表情。
“我明白了,真是个不幸的孩子。”
主教浑浊的眼珠转到一直垂着头的男孩儿身上,用平板的口气问到,“这么说裴波利家族已经没有人了,是吗?”
“是的,大人。”
居拉度太太擦着眼泪,“老爷本来就是独子,所以费迪南德少爷现在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那不勒斯人抢走了老爷的钱,可是土地还在,那些土地足够供养少爷一辈子,您知道,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总得靠什么东西才能活下去啊。”
“上帝是仁慈的。”
主教慢吞吞地说,“他既然让这孩子活下来,当然就能让他得到他应得的东西……不过……”
他又专注地看了看那个蜷缩在椅子上的小孩儿,“他好象有些不舒服……”
“哦,大人!”
居拉度先生叫了起来,“请原谅费迪南德少爷吧,他脑袋受了伤,而且又被吓着了!
哪个孩子能忍受自己的亲人在眼前被杀害呢?”
主教慢慢走过来,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男孩儿的眼睛,最终也没从那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到任何理性存在的证据。
这孩子僵硬地做坐着,对面前的一切事情好象都没有了反应。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
“你们是善良的人,“主教对夫妇俩说道,“上帝会赐福给你们的。
我一定会好好安排这可怜的孩子……现在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主教吩咐一个教士进来带居拉度太太和她的丈夫去客房,夫妇俩感激地吻了他手上的戒指,出去了。
木门喀嚓一声关上,从门缝里窜进来的风把蜡烛的火苗吹得晃了几下。
主教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呆坐在原处的费迪南德,过了好一阵,他走上去,突然啪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男孩儿一下子跌在地板上,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倒在那儿,维持着摔下来的姿势。
主教发出乌鸦一样磔磔的怪笑声,走到装饰着壁画的墙边,打开了一个暗门。
从黑幽幽的暗门里走出一个穿着教士服装的中年男人,他恭敬地向主教行了个礼,望向地上的男孩儿。
“大人,您叫我?”
“你都听到了吧,费隆。
看,这个小东西真的已经傻了!”
主教得意地笑了笑,“从开始我就觉得他有点怪,现在看来真的是不顶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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