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大伯打起孩子来,是不分轻重的。
她曾见他打过五姐,比沈国强打她打得还厉害。
“你大伯那脾气”
爷爷也不知道他那大儿子随谁,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
四姐被关几天后,态度柔和了许多,有天她和大娘谎称要到厂里结工资,去办辞职手续,大娘就信了,把她放了出来。
谁知道,她这一去,杳无音讯了。
“你大伯去厂里找老板要人,人家老板也不搭理,直接报警说他扰乱他办公。
找男孩的地址,人家也不告诉他。
为此他自己气出了病,一躺就是半个月。
后来怕丢人,人家一问你四姐的事,就说嫁到四川了。”
“怪不得,我说怎么连喜酒都没喝过,四姐就结婚了呢?”
沈青似有所悟。
四姐怀着身孕随男孩去了四川,一路上颠颠簸簸,受尽了苦楚。
原以为此生能和心爱之人相守一生,共同建造美满幸福的家园,谁知到地方一看,四姐就傻眼了。
家里不仅穷——房子八面透风,屋顶破破烂烂——地势还特别偏僻,他们家住在一个大山沟里,上趟集,都要翻三座山。
当然,这些在四姐眼里可不算什么。
他只要真心爱她,就够了。
可后来她又现,那男孩居然还有一种家族遗传病——用沈青的家乡话说,叫“羊羔疯”
——那是一种一旦犯病,就口吐白沫,牙齿紧咬,不省人事。
四姐每次都被丈夫犯病的场景吓得不轻。
他瞒了她这么多事情,她终于开始怀疑他对她是否真心。
但是,一想到自己既然已经嫁给他了,也只能认命。
可孩子出生后,丈夫对她的态度却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对四姐不再是软言细语,而是动不动厉声责骂。
他让她屈服于他还不行,还要屈服于他的父母。
但凡她有一点忤逆的意思,换来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有时候她还会被关在茅房里,几天几夜不让她睡觉,轮番给她精神施加压力。
在那个家里,除了她生下的那个孩子,所有的人都在监视她。
她快疯了,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她尝试过逃跑,可每次失败过后,换来的都是更猛烈的毒打。
她屈服了,变得越来越乖巧听话,他们才稍稍让她有喘息的空间。
为了分散心灵上的痛苦,她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
今年秋天,四姐又怀孕了。
这家人看她一直安心带着孩子,又怀着身孕,便放松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