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领兵被困数日,见我前来,面上却无半点喜悦。
原来明随大哥出征,一直陪在罗成左右,她竭尽全力想救罗成,却最终负伤归来。
“世民,你好生劝慰明……”
大哥看着我,欲言又止,“她的双腿受重创,恐怕日后都不能行走了……还有,她腹中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孩子?孩子保不住了?孩子?!
那是我与明的孩子!
我茫然地走向明的营帐,似完全迷失了方向,心中只剩惊慌、恐惧。
冻得冰凉的双手在袖中微微颤抖,我却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明静坐于榻,怔怔地望着我,眸中中只余萧瑟与空寂,如茫茫雪野,她的神色平静得仿佛凝固了。
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
这不是无法面对悲痛的哀恸,而是麻木的空洞。
我只觉胸口有一片肌肤被生生地剥开,鲜血淋漓,哀痛无声,微微一颤,眸中已有轻微的恍惚如水雾弥漫。
我伤了她,深深地伤了她,用我的自以为是,深深地伤了她。
我跪在她的面前,将脸深埋进她的怀中,首次放任自己的无能与懦弱。
明还是随我回来了,只是愈发沉默寡言。
她的眉宇间依然带着游移的冷漠,乌黑清澄的眸中仍有些许疏离,她总是能令我看得着迷,却又无法看透。
大哥此时已与元吉联手,对我百般刁难、排挤。
而父皇太过优柔寡断,也使朝中政令相互冲突,加速了我们之间的兵戎相见。
我自信能够扶天下之危,除天下之忧,救天下之祸,身处乱世,人人得以逐鹿中原,我既能为天下人谋福利,又为何不能得天下?所以这帝王之位,我必要得之!
我若真拥有天命,为何却只生为次子?我上有父兄,又如何能得天下?天命,恐怕只能应验在父兄身上了。
我若欲主天下,只能选择一条路走。
父皇此时将行废立,却仍是犹豫不决,他开始向身边的谋臣问取谏言,而他此时所宠幸的大都是隋朝的久臣,如封德彝、裴矩、屈突通、虞世南等人。
他们如今也都在观望,既不反对我,却也不支持,安于现状。
而安于现状那便是支持大哥了。
因为倘若他们走错一步,那可是要赔上性命,这亦是一种政治投机。
必须将他们全数拉拢过来,站在我这边,成为我的后盾。
但,应该如何做呢?
此时,我却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明,原是隋炀帝之女,是旧隋的公主。
想当年,我们李家在晋阳起事,打着的旗号不是公然反隋,而是要匡扶隋室后裔,重整河山。
若我能和隋朝的公主成婚,就更显名得正言顺、胸怀坦诚。
因为李氏与杨氏,实是同属关陇世家一脉,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太过于镇压杨氏只会令关陇世家衰败,对李家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我在攻下长安之后便善待隋室子孙,任用隋朝旧臣,尽可能消除负面影响。
而我,做为李唐的王爷,若能进一步与杨氏结亲,自然是锦上添花,也能拉拢那些仍缅怀隋朝的杨氏旧部,扩充我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