笉罗匆忙离开,根本开不及给他修书一封,这封信的笔墨从容有致,显然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想必是打算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想办法送到他的面前。
“见字如见人,吾夫泽临,别来无恙……”
只看到一个抬头,泽临的眼眶就森然凹陷下去,心乱如麻,不敢往下移动目光。
有多少次,他想要听笉罗这样用柔顺的语气唤自己一声,说是见字如见人。
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人面不知何处去,他要如何见字如见人?
“很久,没有这样用正经的语气与你说话了。
说来可笑,我本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与你相遇之初我的防备之心丝毫不少于你,因为……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爱上一个人,对于我们这般生在帝王家的人而言,不正是最大的危险么?幸运的是,在我确认爱上你之前,你这个自视甚高之人先爱上了我……先爱先输啊泽临,呵呵,我觉得你终究会输给我的!
不信?那就骑马看唱本,咱们等着瞧。
但我坦白地承认一次,想当初,我的确有利用你感情之嫌。
然而,假戏真做当属无奈,你又何尝不是,在屡次试探我的过程中陷入了一个名为笉罗女子的陷阱。
相互诘难就免了吧,你知道的,如若不是动了真情,你我都能潇洒放手,在战场上立马相对!
可惜,我们都是俗人,红尘中来去无法孑然一身,彼此都抖落给对方一世尘土,想要拍的一干二净,恕我直言,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说这些实在有些废话,我只想告诉你,在四国硝烟渐起时,对你这位未来的皇帝,呃不,或许看这封信时你已经登基了,陛下,对你清楚地表个态,我笉罗至始至终是个自私之人,如若我预料的局面终而一天形成了,但愿到时你不要恨我……即使恨我,也不要……不要恨我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还能有缘相见,我还能鼓足勇气站在你面前,或许……我们还能有,相见的那一天。”
任凭信笺从手中滑落,泽临恍惚地瞠目,自言自语道:“孩子,什么孩子?要我不要恨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谁的孩子!”
言罢,他怒目而视跪下的降夜,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高声吼道:“笉罗何时有了身孕,她居然有了身孕?!”
那个孩子不可能是她和别的男人有的,这点自信泽临还是牢牢抱持着。
但是——泽临想不明白,她离开自己的时候明明还没有……难道说……
大婚之日!
他一把推开愕然的降夜,奔着冰灵的皇后寝宫而去,冷厉的脸色吓跑了一干服侍的丫头,径直走向冰灵,质问道:“冰灵,大婚当晚,与我行了敦伦之礼的,真的是你吗?”
端着茶盏的冰灵身子一晃,烫到了手指,也顾不得计较,仰头与他对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回道:“陛下,此话……此话怎讲?大婚当晚,只有,可只有冰灵与您在那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