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祖母和父亲能够饶过这些下人。”
慕雪瑟看也不看童氏,只是仰头向着林老太君和慕振荣说道。
“雪瑟你胡说什么?”
童氏惊讶道。
“难道母亲你不希望我帮他们求情?非要逼着祖母和父亲处罚他们?”
慕雪瑟故意问童氏,童氏顿时哑口无言。
前世因她们姐妹受伤,林老太君和慕振荣狠狠地处罚下人,杖责发卖了大半,可是却有人把下人被重罚的责任全归到她身上,使得全府下人都对她心怀忌惮,暗藏恨意。
而童氏和慕雪柔就是利用这点,将她在府里孤立的。
世人都传,镇国公府二小姐,相貌丑陋,性情诡僻,残暴无仁。
她却懵然不觉,依旧活在自哀自伤之中,埋首医书,沉湎于钻研恢复容貌的办法。
重活一世,她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慕雪瑟能感觉那些下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转暖,反而看童氏就有了些别的意思在里面。
“他们虽护卫不周,但我们家与余家向来交好,那片树林早就来往过无数次,从未出过事。
谁能想到今日竟会遇上熊呢?祖母,古有云: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祖母就当是在为孙女积福吧。”
慕雪瑟一脸平静地向着林老太君磕了一个头,又说道,“况且,父亲是南越总督,南越两地近日因端午汛水患频发,百姓食不果腹,若是我们慕家这时候大肆杖责发卖下人,传到那些御史耳朵里,又是一场风波。
到时候,知道的会说祖母、父亲心疼我们姐妹,不知道的,还以为父亲封疆一方,有多横行霸道呢。”
洋洋洒洒一番话,说得林老太君和慕振荣频频点头,面露赞赏。
再看着慕雪瑟额上那染血白布,林老太君哪可能拒绝,只能摇头,“罢了,你快起来,一切都依你。”
慕雪瑟这才笑起来,顺着丹青扶她的手起来,慕振荣也欣慰道,“雪瑟,你长大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因为南越两地的水患忙得晕头转向,百姓正处水深火热之中,若是这时候打卖下人,的确是对他很不利,很容易就被他的政敌抓住机会弹颏。
从前,他只觉得这个女儿虽不娇纵,够聪慧,却也缺了些心眼,太过单纯,看事情都浮于表面,深怕她日后吃亏。
今天听她这一席话,才放下心来。
而满院的下人,都对着慕雪瑟面露感激,向着她磕头道谢。
跪在地上的童氏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她本以为慕雪瑟重伤毁容,大怒之下,一定会让林老太君和慕振荣严惩下人。
若是如此,就可借此传出慕雪瑟残忍狠毒的名声,如今却落了空。
慕雪瑟正好向她看来,那双微微上扬的凤眼里平静无波,竟丝毫没有毁容的痛苦和自哀。
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丫头哪里变了?
童氏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她不知道对于别人来说,那狂暴的棕熊,惊疯的马车,不过是刚刚发生,众人都还惊魂未定。
但对慕雪瑟来说,这些已是三年前的事,更大的痛苦她都承受过了,怎么还在乎这点伤势,怎么还在乎这容颜?
就听见慕雪瑟向着跪在最前面的四个丫环说,“锦儿,铃儿,宝翠,宝绢,你们四个侍候我有三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