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黎沣多多少少能理解音箫的心情,只是没想到她对于自己的牵挂,已经重到了这种程度,看她脸上的阴晴变化,从乍见之狂到担惊受怕,心里没有感动是假的。
他捡来这条命,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忍受疼痛的折磨、精神的撕裂,在暗无天日与世隔绝的山中木屋里,凭着顽强的意志和硬撑的身体素质,踏过了多少次鬼门关,才活了过来。
饶是硬汉如他,在那一个月孓孑独活也不堪回首,可见着眼前人笑中带泪的那一瞬,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的音箫变了,不对,应该说是回到从前了,那个和他隔着杀父之仇的心如死灰的女孩蜕皮了,她把那一层沉重的负罪抛掉了,变回了最初那个看他时眼里有光的姑娘。
还不止,在夜鹰后院重聚后,音箫变成了一个橱窗娃娃,她几乎什么也没问,本以为她会拉着他将消失的这一个月问个清楚,可准备好的答辞却一句也没说出口,她只是紧紧跟着他,望着他,和大陈或沈伯成说话的时候她就一言不发,低着头,偷瞄他,等到只有两个人音箫的眼神几乎把他看化。
任黎沣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好几次忍住了想要握住她的冲动,他的女孩,现在不会恨他了,也不再离开他了,她冲上来抱住自己的那一刻,任黎沣才敢承认自己到底有多在意、多在乎。
音箫很累,也许是盯他花了太多精力,回家的时候他是从车上背她下来的,午后阳光暖暖,她柔软的身体像是一床轻薄的棉被,让人有一种昏昏然安睡的踏实和安逸之感,他从未有过如此满足。
音箫这一觉睡回了神,满肚子冤屈一股脑发泄出来。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找不到你,我去了烟草大厦去了警察局都找不到你,可是我不信,连易云超都说你是真的死了……”
“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哪怕找人托个话,你知不知道我那几天过得是什么日子?”
“任黎沣,你说过不会丢下我,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全世界都默认你的死亡,你让我怎么坚持,我差点就坚持不下去……”
任黎沣任凭音箫对他拳打脚踢,事实上音箫也只捶了他的肩膀,跟音箫眼里的泪光比起来,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任黎沣说完这话,音箫一下就不打了,仰起头看他一眼,一下扑进他的怀里。
“你怎么刚好这时候回来,”
音箫的声音闷闷的从胸口传来,“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腾玛25周年庆。”
“嗯,对。”
她撑起身子,眼神晦涩,“我准备要去的,你——”
“不去。”
音箫睁大双眼,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不着急,我回来了,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
任黎沣忍不住了,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摸摸她眼底的水汽。
掌下的人很奇怪,用一种喜极而悲的目光包裹他的瞳珠,盯得他心生悯惜,半晌才听到一句回复。
“嗯,好。”
“怎么想到搬回这里?”
“啊,是为了躲人,不好吗,要不我们——”
“躲易云超?”
音箫再一次呈现出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