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良听到这话,倒是挑眉轻哼了一声,李华静听得这声轻哼,转头对沈方良笑得有点儿心虚,道:“还要谢谢沈少侠,没有你,昨日我的情况堪忧。”
沈方良还没回话,那边严瑾倒是先开口了,道:“你是谁?什么身份?那些人胆敢在西湖书院行凶如你所说是你的干系,那么你是谁?什么身份?”
严瑾这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李华静,只有沈方良没动静,仍旧低头默默喝闷酒。
李华静扫了一眼这同桌上的几人,苦笑了下,道:“本来我不该将我的身份透露,这其实于各位前程不利,但此间事端是我引发,又有大理寺牵扯进来,我若再不实言相告,实在有违礼数。”
说到这里李华静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我的真名……我姓李,名熙宁,我父亲,乃是亲受圣上赐封于金陵,爵尊靖平郡王。”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除了沈方良,看着李华静,不,应该说是李熙宁的眼神都变得万分惊诧,满是不可思议,要知道若是在长安城中,只怕王孙宗室多得要命,大家见到也不算稀奇,但是江南却是不同,能见到一位真正的皇亲国戚可是太不寻常了。
在场的几位,只有沈方良没什么表情,剩下的,看着李熙宁的眼神都变了。
严瑾的眼神先是一抖,但随即便在心中骂自己:圣贤教导,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不就是个皇亲国戚吗?越是遇到这等人越该不卑不亢,举重若轻才是!
心中这样想,神色间收敛的便快,转头看向杵着下巴很是无所谓还在灌酒的沈方良,眼见沈方良眼中那果然如此的神色,道:“你知道?”
“不知道。”
沈方良果断的回答,道,“不过我猜到这小子应该非富即贵,昨晚那么一闹,我猜测你家不仅仅是有钱,估计还很有权势,不然哪里会有人用那等阵仗来对付你,强弓硬弩可不是一般江湖中人能弄到的。”
李易甫听到沈方良这话,淡淡感叹了句:“金陵织造和军械监。”
李熙宁听到李易甫这话,苦笑了下,道:“确实,就是这两样东西闹得,其实有时我倒希望没这两样差事,那样我靖平王府也不会如今日这般莫名卷入风口浪尖之上。”
方锦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李熙宁,道:“金陵织造,这……听着好耳熟啊。”
李易甫听得方锦绣的话,道:“方家世代经营布庄生意,你难道不知道金陵织造?”
方锦绣有些羞赧,道:“家里的事情都是大兄在打理,李易甫,你别这么耍我了,到底如何,你说清楚啊。”
李易甫看了李熙宁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对,便直接开口解释起金陵织造和金陵军械监的来历,道:“本朝皇族,乃是安平郡王府后裔,昔年安平郡王府奉惠帝之命,镇守江南,清剿海盗,数十年前,突厥乱华,皇室尽殁,只余下安平郡王府这一支,国人推举安平郡王登基称帝,数十年南征北战,才得以恢复故土。”
李易甫说道此处,张献忠也忍不住开口道:“本朝国祚得保,不使突厥断我华夏存续,世祖之功,名在千秋,光耀青史。”
张献忠所说的世祖便是东魏第一任的皇帝魏世祖。
李熙宁听到此话,也感慨的道:“国逢大难,世祖招兵买马,稳定朝局,襄阳一战,阻挡了突厥南侵,其后挥师北伐,浴血奋战,身先士卒,几经浴血奋战,却在光复旧都前,被吐蕃人出卖,惨遭突厥人偷袭,我安平郡王府一支常年与海盗作战,人口本就不丰,那次被突厥人联合内奸于存勖里外夹击,大半安平郡王府的宗室都死在场变故之中,连世祖的正室、几个儿子都死于贼子之手,没能存活,先帝本是庶出,上面还有几个兄弟,都没能逃出,先帝生身内父也在殁于此,彼时世祖身受重伤,安平郡王府还活着的血脉里,只有先帝年长,且素有才德,世祖临死之前传位于先帝,先帝临危受命,却不得不暂且退军,又十年休整,才夺回旧都。”
严瑾听得李熙宁这段叙述,心中也颇为压抑,数十年前,突厥打入中原,那是整个华夏的一场大浩劫,江南倒是还好,虽然也经战乱,多有子弟被征召入伍,战死沙场,但毕竟没经历过屠城,北面就惨多了,据说现在北方活下来的汉人,几乎家家户户有人命丧于突厥铁蹄之下,就连严瑾一家,据说祖辈也有一个叔祖是死在跟随世祖北伐的战役里,所以,当听到李熙宁说起那段被结盟的吐蕃人出卖,致使已经收复旧都不得不推迟十年时,也有几分抑郁和愤怒在心中交杂,忍不住开口道:“蛮夷背信弃义,若非先帝任用贤才稳定朝局,我大魏危矣。”
方锦绣虽然一派孩气,但是整个大魏朝几乎没有人不会对数十年前的这段历史不清楚,所以众人说的这些方锦绣也是知道的,但是对于后面的事情却有几分茫然了,道:“这和金陵织造和军械监有什么关系啊?”
李熙宁叹了口气,道:“先帝为了收复故土,殚精竭虑,耗尽心力,还于旧都没几年便崩世了,当今圣上即位后,一直不太放心江南,我们这一枝的根基在江南,但是于存勖的叛乱让宗室人丁更见单薄,而北方还有回鹘、吐蕃这些蛮夷的威胁,所以圣上便想要将宗室中留一个在江南镇守,我父亲乃先帝庶子,但自幼养在圣上生身内父身前,与当今圣上感情深厚,所以圣上便封我父为靖平郡王,镇守金陵,执掌金陵织造,统筹江南丝绢税收,后来名剑侯身犯王法,其内父将家中冶铁铸剑术连同数百铸剑师献与朝廷,圣上将这其中一部分人拨给我父亲统筹,便又有了金陵军械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