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顾虑得有道理。”
李甫章道,丝毫不觉得为难,又摇头低笑:“他之前胡乱指认,被我一一识破,一并牵连了旁边几个不相干的,我看他现在的样子,这次大约不曾说谎。
不过以防万一,是不是把人都杀了才周全?”
“不必,我已经找到认识淑妃的人。”
易缜皱眉。
“他指认了谁?”
“一个疯妇。”
李甫章道:“疯得也不厉害,只是有些痴傻,细皮嫩肉的,模样倒生得贵气,瞧着就不像本地人。”
“疯妇?”
易缜一怔,接着不由得笑了一声。
他不再看李甫章,走进正房里去。
破军仍被绑在椅上。
虽然没人再强迫他,却依然是怔怔对着正门的方向。
他睁着眼睛,然而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对于几人的到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易缜站在门口,挡住了大半阳光,看了破军一眼,随即道:“放开他。”
青岚一直不声不响地跟在易缜身边。
闻言抽出刀来,利落的将破军身上的绳索割去。
他将此事去禀报易缜,一来一回已经近两个时辰。
破军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但绳索松开,破军并未挣扎反抗,反而瘫软下来,慢慢将自己蜷成一团。
低着头一言不发。
易缜走近前来,居高临下的看他。
破军只是发抖,墨黑的发已经散开,半拨下来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一个没了血色白得近乎透明的下巴。
乍一看仿佛被逼至绝路又无力反抗的小兽,愤怒痛苦而无奈。
“怎么现在你就肯屈服了?”
易缜就用一只手捏着下巴,注视着他的眼睛说。
秦疏眼中的神色痛苦而茫然。
他自小所受的教育与信仰,便是忠君以诚,待人以信。
如今忠义皆不能全。
那是背弃信念的绝望和悲切,纵然情非得已,但背弃毕竟就是背弃。
虽然不见一滴血,疼痛处远胜过剥皮剔骨。
而且越是想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那种非人间的煎熬愈是明显。
易缜手上稍稍用力,他这才猛然惊醒,轻轻啊了一声。
下颔被人紧紧捏着,却是连自绝也不能够。
他只能勉强挣扎出声。
含糊地低声道:“你杀了我吧。”
“背叛令你这么痛不欲生?”
易缜轻嗤。
打量着眼前面若死灰的这个人,感受着手上那种不受控制的颤抖,出乎意外的竟没有感到多少报复的快慰,细想起来,似乎还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足。
但究竟不满足于什么,他却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