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最困顿落泊的地步,这人也从不曾真正屈服。
易缜从没见过他这么柔软温顺的姿态,不由得仔细端详了一阵,倒觉得这模样难得的乖顺,比起他口是心非的应承要来得讨人喜欢些。
想一想无论大夫说的是真是假,这到底是个病人,如此说服自己一番,于是替他将被角拉好,又把滑落下来的几络头发拂开。
无意间碰到秦疏的脸颊,却是热得烫手,似乎有些发烧。
易缜索性拿过手帕来,替秦疏擦了擦汗。
他平生从未做过服待人的事情,这时却混然不觉,举手投足自然之极。
收起帕子,又无意识的拿指背去蹭蹭秦疏的脸颊,见他面色嫣红如桃,忍不凑上去亲了一口。
易缜把这事做得自然而然,原本似乎什么都没想。
嘴唇贴上破军肌肤,只觉得柔软而滚烫,竟是如遭雪击,顿时全身酥麻无力。
秦疏昏昏沉沉躺在那里,对此并无知觉,他自己惊得直起身来,只觉心头悸动莫名,似舒畅又似痛苦。
一时间种种念头纷至踏来,偏偏一个都捉摸不住。
本能的想走开,眼光落在秦疏身上,竟又有些舍不得他此时柔顺的模样,竟然提不起脚来。
门外有人叩了两下,青岚两人引着两名大夫进来。
几人脸上略有异色,显然是商量出了结果。
易缜这时倒也稍稍平静了一些,自己定一定神,朝先前那名大夫摆了摆手,皱眉道:“大夫方才也诊过脉了,是什么就说什么。”
“是。”
这人看了看另一名大夫,看来两人已然商榷过。
但他毕竟不如后来的同行胆大,想了想,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道:“从脉象上看,确实同喜脉一般无二……”
上首燕淄侯沉默着,他便嚅嚅的收住了话头,不敢再住下说。
“你是什么意思?”
易缜侯慢慢道,并没有立即勃然大怒。
“你们两人都说他有喜?可大夫看清楚了。
这人是个男的。
从来自有女人会生蛋,几时听说过男人也会怀孕生子……”
渊池站在门外,闻言同青岚悄声道:“侯爷也糊涂了,就算是女人也只会生孩子,不会生蛋……”
话还没落,青岚骇然,伸手捂住他嘴巴——这个时候去触侯爷的霉头,师弟你是活腻歪了皮痒吧。
渊池挤眉弄眼的,也不敢弄出太大声响来,挣了挣,把青岚的手拉下来,倒不说话了。
只听里头后来的大夫振振有词:“……男子怀孕虽极为少见,也并非全无可能,医书有载,上古就有此奇方,曾令人以男身受孕,侯爷有何质疑之处,可取来古籍一观,……”
燕淄侯慢慢哦了一声,似乎是相信了一半,却仍有狐疑,沉声慢慢道:“……就算真有此事,谁难道会把这么古怪稀罕的方剂当糖吃下去么?”
“侯爷有所不知,书中虽没有此方的完整记载,但从所保存下来的部分配方中,所用的药材无一不是珍稀难得。”
那名大夫从容笑道,语气略有轻慢不屑。
“能令男子有孕只是其中一味功效,那些药材无一不是能强身健体,补养内息的好东西,或者有习武之人拿来当作易经洗髓,增长功力之用,也是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