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埋伏之人果然不负众望,眼看两人入谷十余步,一时退不回去,便有人心急动手,十数只箭矢破空而来。
射箭之人并非庸手,无论力道还是方位,都拿捏得极到好处。
破军早有防备,然而拨开箭羽之时,也忍不住微微惊讶。
易缜双手被缚,破军又把他推在前面,大约也有拿他当挡箭牌的意思,躲避得更为狼狈,还是他见机得快,就地住旁边一滚,这才险险避过。
一见箭上尾羽,不由得变了脸色,朝破军道:“不是我的人。”
秦疏掠至他身边,轻轻哦了一声。
易缜见他从容拨落箭雨,尚且游刃有余。
稍稍松下一口气,当下一挣想要坐起来,沉声道:“此时局势有变,你先放开我……”
谁知话音未落,又被破军住身上踩了一脚,一手扯住他头发迫便他仰起脸来,刀尖一转正对着他咽喉,扬声道:“燕淄侯在我手上!
再不住手,便一道陪葬。”
易缜方才险些跌了个嘴啃泥,这时头发凌乱,被迫抬起头让林子里埋伏的人手看清他的面容,他脸色青中带雪,却是一片漠然表情,只是眼神中透着狠辣怨毒之色。
对方无人答话,静了片刻,却是更密的一拨箭雨射来,将两人全罩进去,分明不管他是太子还是燕淄侯。
秦疏轻咦了一声,倒不如何惊慌,一面削拨避让,拎着易缜退至山壁下,借地势避让:“你是假的?”
易缜心下百般况味,这儿正忽冷忽热气恨煎熬。
但听破军口气森然冰冷,似乎答得迟疑一步,便要将他推出去活活做个箭靶子。
略一想便道:“端王未必亲至,或许是手下人自作主张。”
燕淄侯和端王爷同为北晋皇室亲族,二人虽然素无过节,但也算不上十分亲厚无间。
特别在立少宣为太子一事上,更是意见相左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这两人在北晋都是成名的人物,各自爱惜羽毛,也知道彼此内讧起来,不过白白便宜了旁人,明面上尚且一团和气,但双方下属有些别样的想法,要借机替主子除去心腹之患,谁又能说得清楚。
只是眼前此情此景,不免有落井下石之嫌,生生断的是燕淄侯后路。
好在破军仅看他一眼,一时也顾不上追问。
掂量一下眼前情形,带着个行动不便的人很难脱身。
于是翻腕挑断藤蔓,解开穴道,将他原来的短刀丢还过来。
却不忘交代:“老实些。”
易缜琢磨着就算自己想不老实,也未必能搁倒他。
更何况外头有人持弓候着,一已之力难以脱身。
到时反而栽在自己人手里,当真冤枉。
“我们退回去?还是冲过去?”
易缜有刀在手,只眼前稀稀落落的弓箭,倒还不放在眼里。
见那些人也是机警,只是远远放箭纠缠,不肯现身近前。
又向破军道。
“若是有弓箭倒还好办些。”
“你呆在这儿。”
秦疏却道。
一拧身却直奔对面而去。
箭雨如虹,他身姿轻盈,在其中辗转穿行,丝毫也没有凝滞。
有如飞燕投林,眨眼就扑入对方藏身的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