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的人俨然一副熟睡模样,被湖水浸润的面容越显娇嫩,乌凌乱缠绕脑后,几蹙碎如蜿蜒小蛇游离在双颊上,湿漉漉的金丝襦裙隐约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身。
萧钰蹲身,试图叫醒萧懿姝却见未其有反应,好在探到了她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钰转手按压萧懿姝的人中,又反复揉捏手指的十宣穴。
待到宫娥拿来了艾条与火折子,萧钰点燃,袅袅青烟顺艾条流泻而出,浓浓的一股香草烧着火|辣辣气味涌入萧懿姝的鼻腔。
地上的人眉头微蹙,萧懿姝意识如水滴落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逐渐回笼——扑通一声响,水花四溅,岸上侍女的惊呼声,湖水漫灌鼻腔的窒息感历历在目。
“咳咳咳……”
止不住地咳嗽中,萧懿姝睁开眼,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眼尾微红挂着晶莹泪花。
萧钰小心翼翼将萧懿姝扶起,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抚,“姝儿别怕,姐姐在呢,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皇姐……”
萧懿姝颤抖着声音唤了句,顾不得身上濡湿的衣裙,搂上萧钰埋在她的肩头。
适才的咳喘连连变成了止不住的抽噎,豆大泪花如簇跌出,萧懿姝像是绷断了脑中的最后一根弦,许久才张口道:“我心里难受得紧,我要见父皇!”
“姝儿有什么事要说,但先换身干净衣裳再去见父皇可好?当心染了风寒。”
萧钰深知萧懿姝性子骄纵跋扈,这是想以投湖相逼,为自己争取这门婚事。
巧在方才她还未接下圣旨,萧懿姝跳湖的消息又闹得人尽皆知,这桩婚事仍有转机。
萧钰熄了艾条,最后一缕缠绵的烟雾如轻纱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如卵石落水,临安台下短暂地激起波澜,明德帝与太子萧懿恒留在宴席上,淑贵妃与陈皇后跟了过来,待她们赶到时,萧懿姝刚巧醒来。
几人陪着萧懿姝去偏殿换干净衣裳。
淑贵妃泪眼婆娑,瞧见萧懿姝这副模样格外心疼,亲手给她系上披风系带,问:“姝儿,可是有谁欺负你了?告诉母后,母后定会替你做主!”
萧懿姝的琉璃眸子水汽氤氲,带着哭腔话音楚楚:“母后,儿臣要见父皇与薛公子,儿臣要当面问清楚薛公子!”
此话一出,几人俱是一惊。
陈皇后对上萧钰那双澄澈明净的杏子眼,思及不久前她说的“那二人有染”
,再次看向萧懿姝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微妙。
她迅敛了面上情绪安慰道:“姝儿有什么尽管说便是,今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莫要再做这般伤身子的事了。”
不到一炷香,宴席上的内侍高声道:“皇后娘娘到——”
“父皇要替儿臣做主!”
萧懿姝跪在御前。
临安台上的明德帝微微颔,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注意到薛傅延低着头面色僵硬,神情晦暗不明。
“父皇不能赐婚于皇姐与薛公子!”
萧懿姝直言坦荡,开门见山。
少女容貌昳丽,纤眉朱唇,石榴粉的襦裙映红了她白皙的脸颊,周身散张扬跋扈的气质,与萧钰的清冷娴雅截然不同。
“儿臣倾慕薛公子已久,求父皇成全!”
或许是醉意未消,萧懿姝的胆子比寻常大了许多。
一语罢了,席中如炸开的油锅,顿时又热闹起来。
众人皆知明德帝有意促成长宁公主萧钰与薛傅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