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报传至东宫的时候,一向冷静自持的太子失手摔了一只成窑五彩茶杯。
偏生那只茶杯是泰安物,太子回过神来吓了一跳,蹲下身就去捡,却被碎瓷裂口在指背上不大不小地划了一道子。
他还没反应过来,泰安便呼啦一声飘了过来,眼睛一亮扑倒他的手边。
“你流血了”
她跟到美食佳肴一样凑身过去,丝丝血气像是拉长的蛛网,顺着她青灰色的指尖慢慢沁入她轻烟一般的身体。
果然是只讨人厌的小吸血鬼。
太子着她眯起眼睛满足万分的神情,腹诽道。
“哎,别喝了。”
他没忍住,还是出声逗她,“再喝下去,以后更难带你出门了。”
她这些日子与他朝夕相处吸附血气,天长日久渐渐恢复了实体,从指尖至小臂都已与常人无异,可要再化成烟灰藏在小太子的怀中,却比以前虚无缥缈时要困难许多。
她已成人形的手臂收不回去,在太子胸口鼓鼓囊囊隆起,起来十分骇人。
又因夏衫轻薄,难以遮掩,泰安这些日子便没能藏在太子的胸口出门,只能日日关在长信殿中。
泰安听了太子的话,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手,低头一发现了那只被打破的五彩杯。
“杯子碎了就碎了”
她皱了眉头,“怎么那么不小心,要用手去捡”
“说起来,倒是有点可惜。”
泰安咂咂嘴,“你这屋子素净得很,统共也就这只杯子鲜艳些,着有生气。”
太子唇角勾起,微笑着她,却没有说话。
她哪里会知道,她一身青灰淡色,若是衬在满屋姹紫嫣红之中,他总难分辨她的身形。
而如今满屋素色,无论她身在何处,他推门进来的第一眼,就永远都是她。
“哎,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问着他。
太子斟酌一番,缓缓告诉她“大司马陈克令坠马伤重,不治身亡。”
泰安大惊,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陈克令死了,还是陈继尧死了”
她懵懂地问,“为什么会坠马伤重你不是说他只是伤了膝盖吗伤了膝盖怎么会死”
是啊,死得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死的
所有的人都以为马场一事之后,陈继尧命不久矣。
可是为什么短短三天之后,却是大司马陈克令暴毙
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深沉,一件件曾经被忽略的往事在眼前浮现。
“泰安,”
他轻声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一个本不该死去的人,离奇地死去了。
膝盖的青淤,怎会让身强体壮的陈克令轻易殒命
这样离奇的死法,不由让小太子想起一年之前,在金銮殿前愤而撞柱的太子太傅,裴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