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穆安之性情大变,穆宣帝很久没有同穆安之这样平和的一道用膳了。
以往父子两个动手时都有,如今此时的安静怡然的气氛,便是穆宣帝都有一种久违的舒适感。
尤其穆安之李玉华两个,你给我布菜,我给你递汤的默契,连身后服侍的宫人都省了。
穆宣帝瞥一眼俐落的剔去鱼刺再把鱼肉放到李玉华碗里的穆安之,心说,老子也没得这小子如此服侍过一回!
蓝太后固然乐得看小两口和睦,说句心里话,她老人家年轻时由妃位至后位,也曾与先帝恩爱,却也没被先帝如此体贴过。
“阿慎就是这样体贴。”
穆安之有些不好意思,“玉华妹妹家里吃鱼吃的少,她不大会挑刺。”
李玉华说,“我老家一望千里都是原野,水很少,就县城有一条河,也不是经常有水,得是夏天雨下多了才有水。
我头一回吃鱼还是在州府吃的,以前只在画本子上看到过。”
穆宣帝道,“那你家该是以种麦为主。”
“父皇一猜就中。”
“冀州多是种麦为主,你们老家百姓收成如何?”
“这也不一定,要是风调雨顺,收成便好些。
倘是旱了涝了的,就寻常了。
不过我们县的县老爷好,倘是年景不好,朝廷都有减免税赋。
也有一任不好的,那一年有些旱,平常都有减免的,偏那一年就没有,后来到府城去才晓得,原来朝廷有这恩泽,他不跟老百姓说,还要照常捐税,他只按减免后的往上交,剩下的他早跟粮贩子谈好去卖钱了。”
穆安之问,“那后来怎么着了?”
“后来当然是让知府大人晓得,多收缴的粮食全部退回,那位县太爷没几天就丢官弃职了。”
蓝太后笑眯眯地,“可见还是好官多。”
“是啊。
其实朝廷很怜悯百姓,偶有官员私欲太重,不把父皇的恩泽告诉大家知道。”
李玉华笑,“我也遇到过很多好官,我们在家里织布时,因我们的织机很新颖,与旁的织机不一样,织出的布也好。
后来也有有权有势的想抢我们的织机技术。
技术搁谁家的命根子,这要是叫人抢去,我们以后就没办法干了,也是官府帮忙,我们才保住织机。”
“像我这样的女子,能靠织布养活自己,也只有清明盛世才行。”
李玉华很认真的说。
这话说的很实在,穆宣帝倒比在朝中听得多少天花乱坠的马屁都高兴。
穆宣帝道,“每年清吏治,最终都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
李玉华神色尊敬郑重,“我来自民间,我敬父皇一杯。”
双手举起酒杯,仰头就干了。
穆安之震惊的看李玉华这飒爽的敬酒。
穆宣帝端杯,也干了。
李玉华蓝太后都是调节气氛的高手,这餐饭竟是吃的很不错。
蓝太后有午睡的习惯,午膳后喝了几口茶,穆宣帝就辞过蓝太后回昭德殿了。
穆安之李玉华回玉安殿,李玉华让穆安之先回去,她有些话想私下同穆宣帝说。
穆宣帝未乘轿辇,李玉华错身半步,瞅一眼穆宣帝身边的内侍宫人,穆宣帝摆摆手,王内侍便脚步略缓,只是带着其他人远远缀在后头。
李玉华说,“我是想跟父皇说一声凤仪宫请安的事,父皇您也知道,三哥心里总有些不自在,我们就不去了。
我想劳父皇同皇后娘娘解释一声,别叫皇后娘娘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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