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惦记自己这一双手多少还有金贵娇嫩,姜雪宁这会儿早两嘴巴子给她抽上去了。
这是料定她拿不出证据来。
尤其是她对自己东西没数这件事,她们都清楚,咬死了这一条说,还能倒打姜雪宁一耙:须知,她娇纵成性,若再来个众口铄金,可不是洗不清了吗?
“要证据是吧?”
姜雪宁那两弯细细的眉一低,唇畔已挂了一抹笑,声音闲闲的,“往日纵着你们是觉着你们好歹还知道屋里谁是主子,没想到你们现在还敢顶撞我了。
真当我心里是没数吗?”
所有人顿时一愣。
连唯二没有被牵连立在一旁伺候的莲儿和棠儿都没反应过来。
姜雪宁看了这俩丫头一眼,目光从莲儿的身上移到了棠儿的身上,微微一闪,便吩咐道:“棠儿,取账本。”
莲儿这时迷惑极了:姑娘有账本,她怎么不知道?
就连稳重些的棠儿都有些茫然。
但姜雪宁并没有让她茫然太久:“我那书架上从上数下来第三层左起第六本就是,你去拿。”
这话一出,旁边姜伯游顿时就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
姜雪宁兀自喝茶等待
下头跪着的那些丫鬟婆子一听“账本”
两个字,心里狠狠一颤,有承受力不好的,差点就扑倒在了地上,一时只觉得心内熬煎,又不敢相信。
二姑娘怎么会有账本呢?
自己再贵重的东西都随手乱扔的人,私底下居然还记账?
简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们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一面心慌意乱地跪着,一面看着垂花门的方向,只盼着棠儿一会儿空手回来。
可惜,天不从人愿!
棠儿回来了。
她自垂花门这头走来,两手里捧了本颇厚的蓝色封皮的书册,上来就奉给姜雪宁:“二、二姑娘,账册按您的吩咐取来了。”
隔得有些远,下面跪着的其他人根本看不到——
看似镇定的棠儿,一双手都在抖!
姜伯游离得近,下意识朝棠儿手中一看,差点没惊得把刚喝进去的茶给喷出来!
那哪儿是什么账本?
封皮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四个大字,“幼学琼林”
!
天知道那书架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破账本,棠儿按着姜雪宁的吩咐在第三层第六本看见的就是这本给孩子开蒙用的书!
可也没办法,硬着头皮拿了过来。
眼下这么大场面,棠儿简直不敢想自家姑娘要怎么收场!
可姜雪宁却是面不改色,沉着镇定地从她手中接过了“账册”
,还翻了起来:“今年三月,我十八岁生辰的时候,母亲添了一枚红玉如意佩,点翠头面一副;父亲给了松烟墨,澄心堂纸;燕世子送了一对汝窑白瓷的花觚,一枚大食国来的夜明珠,还有整块羊脂白玉雕成的九连环,还有……”
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是燕临外出打猎时抓到的,说觉得那小兔子跟她很像,红着眼可怜又可爱,舍不得杀,干脆抓了来送给她养。
只可惜她对这兔子不上心,交给了下人看顾,没两个月就被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