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厨子一把端起那盘红菇螺片,“有你这么扣屎盆的?我今儿非要个明白不可!”
“不啦大叔,我担心你吃了以后,就要去吃屎了,这多不好。”
“哎你这丫头,怎么闹事不说还骂人呢?真当我们醉丰楼好欺负的?”
厨子在里头暴跳如雷,“站住!
说清楚!
我吃了要没有事怎么办!”
“那我给你磕头,道歉,赔你白银万两!”
“一言为定!”
厨子气冲冲用手抓了菜就往嘴里送,“二子,你做个见证,我要吃死了也和他们无关,还赔他们银子万……”
“哦不不,”
文臻笑,“你吃出问题了,只要吃下同等分量的我刚才提过的黄金万两就行啦。”
她出了门,扶着墙壁对那两个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仇不过夜?”
唐羡之笑道:“你这理可立不住,满堂的人都在吃这菜,那边雅间里季家也点了,咱们也没事,去评理,总得有个苦主。”
燕绥却道,“方才你一直盯着刚送出的那道菜,是有什么问题?”
文臻心中竖了两个大拇指,一个给燕绥,一个给唐羡之。
唐羡之明显是已经猜出怎么回事了,而燕绥一向思路清奇,性情不驯,他并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证据,一剑便直指对方要害。
“苦主只会有两个,就是这雅间的两桌。
这螺是尖尾织螺,这个季节常食用海中的一种藻类,那种藻类含有多种毒素,但一般烹饪能够消除,只是这种毒素不能碰上金属之物,一旦遇上,就会加重毒性,致人死亡。”
文臻在《闻探》那本书见过类似的介绍,是前朝的某位妃子,平日里十分审慎,哪怕吃个瓜子都要用银盘来盛的那种,但也没能拦住横死的命运,原因就是她的贴身宫女给她弄来了这种螺。
平日里用来验毒的无比信任的东西,一朝成了毒物的催化物,这谁能想得到,那宫女也十分鸡贼,将这螺也做给许多人食用,结果别人都没事,那妃子的死亡也就成了无头案,直到多年后,宫里来了一位十分了解海边毒物的太医,才揭开这个秘密。
而文臻在现代的时候,有一种螺也和这尖尾织螺十分相似,就是织纹螺,大多有毒,有的毒胜河豚,每年都有人吃这个送命。
“只有两间雅间,以银盘装了这菜,所以要中毒也是我们和他们,但是明显他们没事,那他们就是下手的人。”
“至于刚才送进去的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猪脑。”
唐羡之和燕绥一瞬间眉头都皱了皱,显然对这个东西十分敬谢不敏,但随即唐羡之道:“醉丰楼的猪脑,号称玉版,细腻精洁,十分补养,在天京颇有名声。”
“是吗?那就是酒客常点咯?”
文臻眉眼弯弯,“看样子,我要赚钱了呢。”
燕绥挑眉看她,文臻呵呵一笑,踮脚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燕绥听着,眯起眼,瞥她一眼,“你好像整日就喜欢琢磨这些。”
“不不不,”
文臻笑,眼睛在他宽大的袍子上瞄啊瞄,“因为你们喜欢用这些思考,我不得不多关心一些。”
燕绥冷笑一声,道:“又骂人了是吧?”
文臻对他展开无辜笑容。
此时几人已经到了那雅间门口,老远就听见里头趋奉之声,似乎正攀谈得热闹,其中一人道:“殿下,这便是金团玉版,您瞧,色如乳酪,滑腻鲜美,是醉丰楼名菜之一。
殿下操劳国事,日理万机,正宜以此物补养……”
他话音未落,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来,笑吟吟道,“然后断子绝孙,阳痿早泄吗?”
……
像炉灶里被泼了水,火锅里被砸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