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水连接着横水。
虽然眼前山谷成了天堑,绕路会很长,但是顺着这水,一转身,便是唐家横水!
潘航想起接到的信报,关于唐家情形的通报,和燕绥的一个无比大胆的建议。
他瞬间便下定了决心。
转横水,打到唐家老巢去!
唐家造反,大本营定然空虚,小楼已经毁了!
没有人可以拦住他们。
从唐家地盘走,既可以解救湖州之困,又是最近的一条路!
面前的铜人忽然阵型一改,举刀杀来。
潘航却在此时鸣锣,退兵!
片刻后,易铭冲出帐外,远远看见苍青色的军队逶迤隐入山林。
她冲到高处,看一眼对方行军方向,思考片刻,脸色发白。
“糟了!”
……
城门在炮火的洗礼下不断震动,撼得城中地面都在微微颤动,偌大的湖州城渐渐弥漫开令人鼻尖发呛的火药气味,不时有飞石呼啸着越过城门上的天空,再在地上和城墙上砸出灰烟弥漫的深坑。
唐军发箭巨万,用迅猛如雷霆的密集箭雨,压下城头同样悍厉的对抗,城头地面上的残箭铺了厚厚一层。
城下冲车上载着三人合抱的巨木,恶狠狠冲向厚重城门,城下无数士兵顶着城头开水礌石火把飞箭,架起云梯,举着盾牌不顾一切的向那高度远超一般城墙的城头攀爬,城头覆盖厚冰,很滑,唐羡之急令随军工匠在云梯之上钉上长钉,刺入冰层固定,士兵们如蚂蚁般将整个城墙覆盖,青黑色城墙上密密麻麻都是蠕动的人头,落下一批立即又覆满一批,顶着宽盾牌一路滚过的士兵,在城墙脚不住填埋火药,往往填到一半便被冷箭射中死去,然而立即有人继续接上,那些无限杀伤力的暗线在点燃后冒出咝咝的火花一路逼向宽厚城墙,如巨锤一般,悍然将灌了米浆的青砖凝着冰雪大面积粉碎。
血肉零落,人命如草,钢铁血火交织的腾腾杀戮场里,如潮如浪的喊杀声里,湖州守军渐渐开始死伤惨重,紧急训练的百姓开始被拉上战场。
还有很多人奔上城头,用自家的砖头瓦块,路边的石头木条,以及那些铁锨刀斧那些平日里伺弄菜地的家什,砍杀向那些入侵者。
这一波战争,持续了三日夜,三日夜里,张钺亲守城头,被投石砸伤,林飞白打昏他命人架走。
小脚张夫人冲上城头死战不退,林飞白如法炮制。
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他自己一直站在城头上,其间被流矢所伤,他依旧没挪一步,站在城墙边,一边接受军医拔箭裹伤,一边面无表情将一个爬上城头的士兵一枪捅死。
唐羡之站在对面军营大帐里,也三日夜未睡。
一直盯着城头,指挥着士兵轮番攻击,身边将领在低声劝说他放弃湖州,转攻平州。
平州现在成了空城,拿下会很容易,而林飞白弃平州救援湖州,平州失陷,林飞白必然要被追责,如此也便轻松解决了他。
虽然攻打平州相对绕路,但总比耗在湖州这里好。
唐羡之并不理会。
如果此刻半途而废,去了平州,将来才有可能腹背受敌。
因为那三万精兵,只能拖延,无法全歼,迟早会在背后出现。
他现在打残湖州,才能避免未来被几州夹击,令南下之梦半途折戟。
但这三万精兵的存在,太过匪夷所思,几乎所有将领都想不明白,燕绥文臻哪来的这么多兵?
有亲兵匆匆进帐,传递了一个消息,帐内将领霍然惊起。
“什么!
有一支军队进入横水了?这是哪来的军队!”
“怎么办,家主,我们要不要回军救援?”
“必须回啊,我们的家小,都在那里!”
唐羡之缓缓直起身。
来了。
燕绥文臻麾下,果然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