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嗔道:“父皇明鉴,服侍儿子的太监宫女没有一千也有一百,儿子哪能个个都认识?他们或自己猪油膏蒙了心,或受了有心人指使蛊惑——儿子哪里能都顾得过来?”
景隆帝咬紧牙根,冷笑道:“受了有心人指使蛊惑?你真个儿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约这会儿还想着攀咬出旁人来给你做个替死鬼。”
他呸了一声,“朕告诉你!
你大约没料到,你那伴读嘱咐那小太监放蛇之时,朕的人就在左近!”
永嗔心里一惊,父皇对众儿子不放心到了这种程度,连宫里都遍布密探了。
景隆帝恶狠狠道:“非但你那伴读嘱咐的话,就连你们上午在上书房起的口角朕也一清二楚!
成炠或许说了几句不成体统的话,却也罪不至死——朕养了你十二年,倒没瞧出你是个属夜枭的,稍大点就要啄他娘的眼!”
“父皇疑儿子至此,儿子无话可说。”
永嗔抹了把脸,咬着牙跪直了身子,昂首道:“只是请父皇想一想,如今隆冬,哪里来的马蜂与毒蛇?”
景隆帝接了九皇子手中茶,润了润发哑的嗓子,一时没有说话。
永嗔又道:“便是儿子安排人去做这些,总要有地方寻到这马蜂与毒蛇才成吧?儿子一未出宫建府,二不曾领库房上的差事,从何处寻这等能人,大冬天养出马蜂与毒蛇来?更不用说把这些东西带入皇子所了!”
景隆帝还没说话,九皇子永氿先开口道:“正是十七弟这话儿。”
德贵妃的儿子帮他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永嗔瞪着永氿,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见永氿继续道:“十七弟才几岁,儿子像十七弟这么大的时候,围场打猎连头鹿都不敢杀呢。
儿子看来,十七弟这也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他又年轻,自己不觉得……”
这九皇子永氿平时跟在五皇子永澹身后,不声不响,似一道灰色的影子。
这会儿五皇子离京,才显出他来,竟也是个阴毒的性子——却是绵着发力,比他五哥更胜一筹。
永氿见景隆帝与永嗔都不插话,只当他们听进去了,不禁心里得意,更侃侃道:“其实不用儿子说,过些时日十七弟自己就回过神来了。
正是从十七弟这话上去想,这宫里,谁能在外面养这些东西?养完了还能带进皇子所去。
那小太监一见人传,立时悬梁,可见上头是惹不起的通天人物……”
他得意洋洋还要往下说,景隆帝已是冷笑起来。
“哐啷”
一声,上好的雾峰茶连着青瓷茶杯被掼在永氿脑袋上。
永氿忙跪下去,茶水和鲜血混在一起,顺着他额角流下来。
碎了一地的瓷片也无人捡拾。
景隆帝早就在强自按捺性子,听永氿的话实在刺心难过,因而勃然变色,咬着牙冷笑道:“惹不起的通天人物?朕只顾着十七这属夜枭的小畜生,倒不提防现跟前还有你这条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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