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在送货的布里斯听到绝美的笛声,循着笛声来到离村庄不远的山丘上,有一群人围绕着声音来源。
布里斯挤开人群探头张望,终于看见人群的中心,有个人坐在石头上,那是个带着白色狐狸半罩式面具的男人,一阵清风捎过,金黄色的长发彷彿在空中流淌的音符,随着曲调变换高低。
──那是哈梅迪山的吹笛人。
布里斯一瞬间陷入陌生的情绪里,儼然有张金色音符织成温暖又牢固的网当头撒下,而他是在网内飞舞的蝶,就这样牢牢地、紧紧地、被吹笛人攫住目光。
欣喜与渴望亲近那人的情愫增生,但他前面有太多的人,即使依靠身形把人挤开,对方会愿意看又胖又矮的自己一眼吗?
看不见的冷水当头浇下,浇熄布里斯满腔的热情,他慢慢地退到人群外,保持距离欣赏吹笛人的演奏。
当优美的旋律画下休止符,周遭的听眾会一哄而上献花或赠礼,布里斯来得太匆忙什么也没带,因此他退得更远了。
之后,布里斯在村子里打听吹笛人的来歷,他来自哈梅迪山,那是一座充满魔物的魔山,能在山里生活的都是高手,这个消息让布里斯更加崇拜吹笛人,只不过,问来问去没人知道吹笛人的姓名以及面具下真实的脸孔。
村庄的女孩们认为吹笛人一定是个帅哥,因为锋芒太过耀眼才用面具遮挡,为的是让大家倾听他悠扬的笛声。
吹笛人每周会来村边的山丘上两次,布里斯注意到他收取完礼物准备离开时,会特别挑选几个带着贵重物品的人,里面有男有女,最多五名。
他们会排成一列跟在吹笛人后方,其他被留在原地的人只能听着笛声逐渐悠远,目送那些人消失在森林之中。
除了被选中的人以外,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去哪里,做了些什么,布里斯总是在猜测,那些回来的人满面春光,隻字不提他们经歷过什么,而是在下一次吹笛人到来时奉上更高级的礼物。
布里斯经营着小小间的麵包坊,只有微薄的薪水和少量存款,即便他把所有财產抱过去也比不过有钱人家的一颗珠宝。
十五坪大的木屋里洋溢着麵包香,布里斯一边揉着麵团,一边思考自己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来的宝物,除去这间从母亲手里继承下来的小麵包屋与做麵包,他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没朋友没存款又矮又胖,这样的他却对一名没见过脸、没对话过、连个性都不清楚的男人动情,儘管不愿承认,第一次听到笛声后布里斯便对吹笛人念念不忘,满脑子是他间适抚笛的姿态,想他按在笛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来触碰自己,想触摸他轻含白笛时微啟的薄唇。
他喜欢上一个陌生人了吗?怎么可能?
布里斯挣扎好一段时间,想逼自己忘记那段旖旎时光,最后他抗拒不住内心的渴望,好想再见一次那人,想再听一次悦耳的笛音。
在吹笛人再度来临的日子,布里斯抱着自己能动用的现金来到山丘上,大石前佇立着不少人,多半是十多岁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搞不好他是这里面年纪最大,加上那群人身材和样貌出眾使他显得相形见絀。
他转过身,把沉甸甸的金币袋纳入怀中,寻思着要不算了?
可是……
所有犹豫与退却在笛音入耳的那刻全数粉碎,布里斯着迷的凝视吹笛人修长的腿,纵使是随意翘腿的姿态也显得气质高雅,在笛音的衬托下,布里斯甚至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光是注视着吹笛人他的内心便满溢着甜腻的幸福,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所谓的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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