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气儿还是没法消,尤其是给韩家造成的收益损失,又岂是用消气就能解决的
毛玉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接过韩春桃给她拿过来的搪瓷缸,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凉白开后,怒气冲冲地问道“这事儿没完,没完啊,春雷”
一想到以后再也挣不到这么些钱,毛玉珍那个肝疼啊
“炒糖换破烂,这也不是咱们韩家独门的买卖,我们做的,人家也做的。”
韩春雷很理智地分析道,“而且这行当门槛儿就低,上手也容易,他们不做,以后也有人跟风着做,咱柴家坞的人不做,其他村子的人也会跟着做。
这是迟早的事儿,捂不住,也拦不住”
毛玉珍气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韩春雷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凭什么我们垒得窝,他们来住闹还是要闹一下,闹完才能好转型。”
“转转型大弟,你的意思糖换破烂不干了”
韩春桃也大吃一惊。
韩春雷点点头,“没法干了,一旦僵持下去,竞争会陷入恶性,利润也会被削弱,最后谁也没好处。
所以要适当有克制的闹一下,闹了我们再离手,再伸手”
“啥离手,再伸手”
毛玉珍目露疑惑,“我是听不明白,你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跟谁学的”
韩春雷愣了一下,心说,多了商战剧,老娘你也懂。
这个时候,韩春风口中的那三个人,村口老吴,明娃他四舅,还有大队于会计,他们三人披着衣服,手里提着手电筒,走在漆黑的夜路上。
深夜,三人联袂拜访柴家坞村支韩占奎。
有了毛玉珍的默许,韩春雷就不用再偷偷摸摸躲家里炒糖了。
有的时候,毛玉珍不用出工,也会搭把手给他们姐弟俩帮忙。
多跑了几趟糖换破烂之后,韩春雷也慢慢积攒了经验。
通常当天晚上炒完糖,隔天一早出发,近的村子当天就能从红旗村赶回柴家坞,远的村子也就第二天中午便能赶回家里吃午饭。
这一个月下来,他挑着担子的足迹遍布了长河公社和浦沿公社一带的村子。
韩春雷源源不断地把糖换来的破烂输送到红旗村的曹友根的收购站,这也让曹友根刮目相,他一开始真以为这半大小子不过是跑单帮做一票就完事儿,没想到他竟能坚持到现在。
虽说这行当比种地打粮挣工分要来钱多些,但日复一日地挑着担子跑各个村子换破烂,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做到的。
曹友根觉着韩春雷这个年轻人不错,也想着多多拉拢韩春雷这个供应商,所以对韩春雷送来的破烂,又在原来价格的基础上上扬了一丢丢。
甚至还私底下屡屡提醒韩春雷,低调些,收敛点,隐蔽些,别遭人眼红举报,被扣个投机倒把的罪名。
至于韩春雷自己,说实话,若不是目前自己实力和能力都不足,只能干这种挑担跑腿的买卖,他早就不想干这糖换破烂的活儿了。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起茧子,现在别说手上起茧子,就连肩膀被扁担磨得,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但是总归这个买卖还算顺利,而且也挣了钱。
老娘毛玉珍虽然把钱管得死死的,死抠死抠的,但韩家的生活条件的确是改善了许多。
以前是顿顿稀,现在是一天早晚一顿稀,中午这顿肯定是地瓜拌干饭,地瓜少,米饭多。
菜方面虽不敢说顿顿有肉,但隔个三两天,桌上偶尔还是能到一碟子辣炒咸肉,或者肥肉汤。
辣炒咸肉非常非常下饭,但在韩家姐弟眼里还是比不过肥肉汤。
那个肥肉汤汁儿往干饭上一淋,诶哟我的亲娘祖宗,韩春雷觉得这就是世上最好吃的美食。
尤其是韩春风,他认为他们老韩家是整个柴家坞,不,是整个长河公社率先过上共产主义美好生活的人家。
日子一天天过着,老韩家的生活水平慢慢发生着变化。
即使改变的有些不太显眼,也格外低调,但还是落在了柴家坞村民的眼中。
柴家坞的乡亲们有艳羡,也有妒忌之余,当然也引发了部分乡邻的琢磨和深思。
这天夜里,毛玉珍临时召开了家庭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