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这几天待在县城里,打听到一个消息。”
短短几息的时间,江一留的心中闪过很多处理的办法,可是现在看家人的意思,显然对那个向前进已经十分满意了,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熄灭大家想要撮合大姐和向前进的心思。
也是,在这个年头,有一个工人的工作那就是个香饽饽,更何况,据奶奶打探到的消息,向前进的父母还是极易相处的老好人,大姐嫁过去也不会受罪,简直就没有比向前进更好的对象了。
如果江一留不是事先在范晓娟的衣服里找到了那张纸条,或许他现在也是其中满意的那一个吧。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人风评不错的老好人,为何会在没有见过大姐的情况下,联合范晓娟陷害大姐,用的还是这样恶毒下作的手段。
不过他也不需要想明白,他只要知道,大姐一旦嫁给向前进,就会遭遇这种恶毒的婆婆,就能彻底激发他拆散大姐和向前进的心。
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自古以来,婆媳问题本就复杂难解,现在两人还没在一起,殷红就对大姐抱有如此恶意,更何况结婚以后,那时候她就有更多的机会,更恰当的理由折磨大姐,如此一来,岂不是又在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爷爷,我听说开年后,县城的初中就要开始恢复上课了,大姐只有小学的学历,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在纺织厂当个学徒工,我想大姐的成绩这么好,如果能上初中,到时候考个高中中专绝对不是问题,这样一来大姐一毕业就能分配工作,只要小姑在纺织厂招人的时候活动一下关系,大姐就能做一个正式工了。”
他们一家没有城市户口,要是想要包分配,必须取得中专及以上的学历,不像城里人,只要初中毕业,好坏都能分一个工作。
六十年代轰轰烈烈的知青上山下乡活动,也是为了缓解就业分配的压力。
这些年因为某些大家都知道的政治问题,县里几家工厂实际上已经好久没有招过工人了,现在人手紧缺,江一留听姑姑说过,不出两年,纺织厂肯定要开放招人了。
“初中复课了。”
一直坐在上首没说话的江老头放下手上的饭碗,他的重点全在孙子的前半段话上。
“是啊,现在城里都传开了,据说上头的文件都下来了,正月一过就会宣布。”
江一留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件事,在孟家的饭桌上也提起过几次,孟大昌和渝川小学的校长有点交情,估计是从对方嘴里打听到的。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有高兴的,也有不满的,当然,像三妮四妮这几个还小的,没心没肺,压根就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对她们来说,小学毕业都还很遥远呢。
“大妮都十七岁了,初中加中专,五六年过去,都二十多的老姑娘了,白费钱,当上工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便宜了外人。”
苗老太对孙子的提议很不以为然,反倒是看了看坐在一旁安静吃饭,不参与这些话题的大孙子眼睛一亮:“爱国的年纪倒差不多了,到时候就送爱国去城里读初中,到时候当个有出息的工人。”
江爱国的眼神闪了闪,他自然知道上初中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有机会上高中,甚至有可能上中专。
要知道,在初中停课的这些年里,所有的中专生名额和大学名额,都是县里推荐的,他们选人的第一点,就是要求根正苗红,江爱国两兄弟有一个劳改的爸爸,在第一关,两人就会被刷下来。
江爱国咬紧了嘴里的筷子,看着有些不满的大伯母,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舍不得说违心的话来拒绝。
和江爱国一个年纪,却没有被老太太提及的江二妮有些不满,她也小学毕业了,怎么就不提她呢。
“爷爷,我也想去县里上学。”
自从江二妮被白昉丘正式收为弟子后,江老头就对这个孙女高看了一眼,现在,江二妮也算是所有孙女里的头一份,她的脾气本就比较大,现在好了,更加烈性了,有啥说啥,有时候惹到了老太太,江老头也会替她说些话圆过去。
“小丫头片子学点字就差不多了,你不是还和你白爷爷一块学那什么花花草草吗,读初中就是白瞎时间,划不来。”
苗老太想也不想就拒绝,孙女有再好的工作又如何,结婚了就全是男方家的了,他们辛辛苦苦花钱将人供出来,就为了让他们给别人家挣钱,别逗了。
苗老太嗤笑了一声,那表情就是这事免谈。
“奶,临时工每个月才十五块钱的工资,一旦成为正式工,工资立马就翻了一倍,随着工级的递增,工资还能上涨。
大姐说了,她要是能当上正式工人,以后每个月就给家里一半的工钱。
以后就算结婚了也照给。”
江一留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半的工资那得有好多钱呢,到时候就能给我买一堆好吃的好玩的,我看表哥家里有好多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我也想要。”
江一留知道,对于老太太来说,孙女的前途不重要,钱和孙子才是她的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