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虐似的在自己身上反复练习。
一开始只是头发,汗毛,眉毛这种没有感知力和杀伤力的小地方,后来逐渐变成皮肤,皮下脂肪,毛细血管这些有痛觉神经的部位。
他的冷静,自持,理智逐渐变成了偏执。
不练习不行,不成功不行,不完美不行。
陆延,你是个垃圾。
好不容易有了出路你却依旧做不好。
你是垃圾。
垃圾,垃圾,垃圾。
垃圾!
垃圾!
垃圾!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喝水了,但是明明这么努力,却还是做不到完美。
他的头很痛,从操作室跌跌撞撞走出来的陆延,耳边挥之不去的是辱骂自己没用的回声。
他太久没有喝水了,嘴唇干裂,眼里血丝密布,喘着粗气,却一滴汗都流不出来。
就像他内心深处那块干枯的湖水,干裂的土地皮开肉绽出的缺水的纹理。
他马上就要干渴而死,或者更不幸的是,他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萦绕在他心房上的炸弹,是给自己最后的解脱。
他闭上双眼,将手掌按在自己减弱的心跳上。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握住了他,像是握在他的心脏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睁开眼,一个年轻的向导,眼神天真又好奇,“你也是逃晨训躲在这里玩的吗?”
陆延想警告他,告诉他离他远点,现在的他很危险,他要死了,他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他不想连累任何人。
可是他身后的阳光是这么的温暖。
打在他棕褐色的头发上,闪着金色光点,像是自己内心那片湖水上曼妙的波光。
如果爆炸的话,陆延想,他这么漂亮干净的人会被吓坏吧。
鲜血和肉块会飞溅在他蓝色的衬衣上,波光粼粼的发丝上,甚至砸伤那双天真明媚的眼睛。
都是你不好。
陆延猛地反手握住他:“我好不容易……才放弃……”
现在你却伸手过来,触摸我的绝望。
那一年,19岁的齐阳握着同样19岁的陆延的手,像是溺水的猫被一根岸上稻草缠住了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