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开着暖气的大堂,江浔就把厚重的羽绒服给脱了,现在只穿着修身的高领针织毛衣,身体的线条一览无余。
这位中年男人的打量倒不带着猥琐的恶意,而是一种近乎戏谑的玩味。
而当他的目光在她的头和五官处反复流连时,江浔都能猜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一个她总是被问的话题。
“你是亚裔?”
他低头瞥了一眼她的简历,上面的国籍写着grb。
“是。”
江浔很坦然地承认。
“那我们更不可能收你了。
我没有偏见,但你真的太瘦弱了,说实话,看起来不像打网球的。”
亚洲人不适合打网球,几乎已经是行业内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能是刻板印象,但更多是客观事实。
江浔脸色冷下来,重新扫了一眼墙上的大海报,从那个简短的亚洲名字瞧出些讽刺来。
“我才十六岁,还没过亚洲人的育期。
况且,像不像打网球的,也要看我打了才知道吧。”
“nonono”
男人嘴角的戏谑更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英国网协曾经资助你,请问现在为什么不了?”
江浔一时间沉默,周身的尖刺缩了回去,变回了最开始那副彬彬有礼的淑女样。
受人引荐来到l,是她最后的尝试。
她必须留在这里。
否则,等回到伦敦,她又要住进‘墓地’,在空气凝滞的黑暗里,做回一个井底之蛙。
墙壁上的电视被调到当地的体育电视台,漂亮高挑的女主持人语极快地播报新闻,沉默间,只有晦涩难懂的加泰罗尼亚语在空气中漂浮。
此时的南半球,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闲得慌的西班牙人大慈悲地停止嘲讽,插了一嘴,“呀,你眼光倒是不赖。
这个男孩是我们学校的最优秀的毕业生。”
江浔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清脆有力的击球声,鞋底和硬地的摩擦声,裁判的报分声,球迷的欢呼声,统统交缠在一起。
码率极高的屏幕把每一个动作都呈现得清晰。
自然也包括,选手们的脸。
一闪而过的镜头里,江浔看见了西班牙人口中所说的那个男孩。
眉骨突出,鼻梁挺直,眼窝深邃。
脸蛋漂亮,脸蛋以下也是不容忽视的火热。
衣袖下的手臂肌肉结实又强壮,大腿爆力极强,能支持他持续打出高水平的击球和落点。
这是所有网球运动员梦寐以求的体格。
汗水顺着颈侧的青筋缓缓落入领口,完全浸湿他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