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在这一年吧,姑姑给大姐介绍了一个对象,那个人是高中生,后来才知道,和教我们的张老师,是同校不同级的校友,都是老三届的毕业生,当时可算是很有文化的人。
虽然家境并不富裕,但是个当兵的,可谓是光荣之家。
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都比较落后,什么自由恋爱,只是小说里或电影中的故事罢了,现实生活中,青年男女单独见面的机会都不是很多,大多是经媒人介绍后见上一面,双方感觉还可以,女方再到男方瞧个家,如果没意见,有男方选个吉日,请媒人给女方送些礼品,少许定金,就算订婚了。
以后,每逢过年,端午,中秋,重大节日,男方再将姑娘接回家中过节,住上一天两天。
而在男方家中住的姑娘大都是很腼腆的,基本都是,跟着男生的姐姐妹妹们一起玩耍,或做活,是羞于单独与男生共处的,甚至都很少说话。
只到经过一个时期,甚至是几年后,该谈婚论嫁了,才能胆大些,和男生说说话,或进城买些衣物,看场电影。
大姐也是生活在那个时期的姑娘,所以也和大多数姑娘一样羞涩腼腆,即使那男生从部队回家探亲时,上我们家来看看,大姐也羞于与其打招呼说话。
只到姑姑和父母说,年底那小伙子要复员回来了,来年想和大姐把喜事儿办了,问大姐想要些什么衣服啥子的,父母说让对方带着大姐进城自己选。
于是第二年,过完春节不久,当年那个还不能叫大姐夫的哥哥穿着一身军装,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到了我家,约大姐一起进城,由于大姐十分怕羞,觉得自己单独与这个陌生人一起进城,不好意思,害怕街坊邻居们说闲话,便要以进城玩为由,将我带上。
征得父母和那位哥哥的同意,我便陪同大姐他们一起进城了。
大姐比我大十三岁,印象里,当时的大姐做事仔细严肃认真,不苟言笑,所以我有些惧她,也很听她的话。
在那个早春的清晨,母亲早早就起了床,为我们做了饭,因为天气有些阴沉,吃完饭后天还显得不太亮,母亲说是不是要下雨了?要不然你们明天再去吧。
那位哥哥赶忙回应道,我昨天是听了天气预报的,报的是没有雨,应该下不了雨,可能到中午就晴了。
母亲说那好吧,你们就带把伞准备着吧。
于是大姐拿了把伞,牵着我的手向外边走去。
那位哥哥赶紧推着自行车从后边赶来,招呼我们坐车,大姐头也没回,红着脸说,等出了村子再坐,又说别跟的太近,让人家看了笑话。
说完,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来到庄子外边的大路上,那位哥哥赶紧跑过来,将我抱上自行车的前大梁上坐好,然后抬腿上了车,又等大姐坐好后,便开始奋力向县城方向进。
一辆大二八自行车,载着我们三人,车轮在村外的黄土路上缓缓滚动着,走了好长一段才进入铺了砂石的城乡公路上,车轮碾在沙石上,沙沙作响,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左右,来到了县城西关的十字路口,大姐从车上下来说,我们下车自己走,你也歇一歇。
那位哥哥慌忙说我不累。
大姐执意要自己走,并把我也拽下了车,又跟那人说,我们分开走,要离得远一些,别被人家看出来是一起来的。
为什么?那位哥哥有些疑惑,都离开家这么远了啊?还能有谁认识我们吗?大姐没有理他,拉着我的手径直向前走去,那位哥哥只好悻悻的推着自行车,远远的跟在后边。
西关十字路口,就是以前的县城西大门。
听老人们讲,解放前是有城墙和城门的,后来日本人进潢川时,被炸弹损毁了,剩余些城墙又被文革期间破四旧时拆除了。
从路口由西向东,就是城区主干道,跃进路,直通县政府老衙门口新潢桥,老潢桥。
路的两边有人民医院,中学,小学等政府机关及企事业单位,还有各种商铺林立,也是城区比较繁华的一段。
而路口的南北方向,是原来的老312国道。
路口以西,基本上就算是城乡结合的部分了,在路旁有一个自由的农贸市场,每天从早晨到半上午,是最热闹的时候,有各种摆摊叫卖的,提筐挑担的,和穿梭于熙熙攘攘人群中的来往客商,及各处采买人员络绎不绝。
十字路口的东南隅,是县邮电局,邮电局大门边上,临街有一间小棚子,里边有一对夫妻,我的二伯二妈,就是父亲辈兄弟十个之一,具体排老几,我弄不清楚,但知道他们同胞兄弟中是老二,又比父亲年长。
他们经营着早餐:油条、糍粑、稀饭。
刚到十字路口,就远远的看见二妈刷着锅现我们了,且投来询问的目光。
大姐见躲不过去了,就牵着我的手走了过去,跟二妈打招呼,二妈说,你们姐弟俩进城是来办事呢,还是来玩呀,也不来早一点,饭都卖完了。
边说边向里边问道,刚才还有一股油条还在不在?拿出来给孩子吃,大姐连忙说我们是进城来玩儿的,都吃完饭才出来的,现在不饿。
就听二伯答道,还有,从棚子里边走出来,手里拿个夹子夹了一股油条,递到我的面前说,下次来早些就能赶上饭了,看吧,刚卖完,你二妈把锅都刷了。
大姐急忙说不用的二伯,我们从家走时,我妈给我们做饭了,吃完了才来的。
我怯怯的看着二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敢伸手去接二伯递过来的油条,二妈见状忙说快拿着呀,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也不知道你们来,要不就给你们多留些了,中午到家里吃午饭吧。
大姐对我说,赶紧接着吧,别老让二白举着了。
又对二妈说不用了,我们没什么事,只进城随便玩玩,一会儿就回去了,二妈,您忙吧,不用管我们。
说着话牵着我的手便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