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他做纱织的蚌女颐指气使的态度,或者兄长对他弃如敝履的眼神,他也早就麻木了。
他懂得知足,这里少不了他一口饭吃,有衣有物,有屋有食,而且还有父王。
还记得小时候在母亲身边的父王从不会用鄙夷的眼神去看他一身异於龙族的蓝鳞,还会在他蹒跚游动时不小心撞到柱子时用慈祥的目光鼓励他继续努力。
可自从母亲过世,许是太过伤心,父王便没有再来看过他。
此刻敖翦虽挂心父王病重,可又苦不得法,手下的功夫不免有些迟滞,本来明天就要送去给瑶姬的窗纱到天亮还未能完工,过来取纱的蚌女对於他的怠工极是不悦,可面前的青年虽说瘦弱但毕竟也是龙子,也不敢打骂,只得在嘴里碎碎念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浪费米粮……”
出去时更是“不小心”
地碰掉了其他宫人送过来随手放置在门边的餐鼎,里面的鱼鳔跌了一地,沾了不少泥腥。
敖翦等她走了之後捡起了脏污的鱼鳔,这几日一心赶制窗纱,不曾进食,腹中已是饥饿,三口两口便吃了下去,只是鱼鳔分量极少,哪里得饱,便又转了去屋後扯了些海草吃了勉强果腹。
鲛人所食之物见异於海族,乃以鳔为食,他的母亲在龙宫每日的食物便一直都是赤点过鱼鱼鳔,所以龙宫的人也都以为他也是一般,只食鱼鳔,他自己开始也是这般以为,不过在搬到这间小屋居住之後,送来的餐食就从每天两回,到一回,甚至有的时候还可能因为宫人找不到适合的过鱼鱼鳔而隔了三四天。
饿得发慌的他只好试著扯些海草吃,发现虽然味道不好,但还是能吃下去。
所以虽然长得干干巴巴,但还不至於饿昏。
手头的活计得赶紧了,他有些惋惜地看向寝宫的方向,今晚恐怕又不能偷偷地探望父王了。
第二天晌午,正在织机上忙碌的敖翦忽然听到敲门声。
是来催促的蚌女吗?
“敖翦!
开门!”
外面的声音对於他的迟疑显得极是不耐,敖翦听出是他其中一个哥哥的声音,匆忙开门,果然是五哥敖绪。
等他看清楚之後,却发现外面还站了两名陌生男子,一者玄袍,一者苍衣,而一向高高在上的五哥对他们的态度显得非常恭敬。
待敖绪道明因由,这两位客人为了寻找一颗海中宝珠而欲借鲛人族之助力,没有人知道鲛人一族巢居何处,唯有他一个,曾在小的时候跟随母亲回去过一次。
他心中顿即惶然。
鲛人离世而居,便因其族生有人形相貌,且极美,泣泪成珠,如此异物自更是受人觊觎,母亲曾牵著他手与他说过,便是她故去之後,也不能将她的骨灰带回故乡安葬,以免为族人引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