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大妖怪是不是在睡觉,所以也没敢声张,悄悄地打开了门进了屋。
可不想早上他去得匆忙又慌张的,家里头的杂物也没来及收拾好,一进门才走了两步就撞上了椅子,往侧旁退去又磕到了桌子,脚下一踩空就往後仰了去。
眼看就要在自己屋里摔个仰八叉,忽然一条强壮的手臂横伸而出,熟悉的有力,把他薄削的身体轻而易举地捞了回来。
“小心。”
像最低音的青铜罄,在他耳边响起。
兽目能视夜,丹饕早已瞧见敖翦进门。
看著那小鱼这般笨手笨脚地把自己磕了个彻底,本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由问:“可有灯烛之物?”
“只有一座旧油灯,但是没有灯油……”
在这里住了半年之久,他起早贪黑,累得够可以的,夜里回来早是累极,也就後来习惯了才慢慢没那麽疲惫,夜里无事他也没有想要照明,自然不曾备有灯油,没法子了,忽然脑中灵关一闪,“听……听说鲛人身上的脂膏可以点火照明……”
“……”
丹饕被他气笑了,忍不住捏了捏敖翦瘦削的腰身。
瘦不伶仃的哪挤得出多少脂膏?!
敖翦觉著酥痒,微微抖了抖。
“要不我明日去集市买些灯油回来?”
丹饕却不曾应答,只见他稍一跺地,忽觉屋内地面蠢动起伏,顷刻就见一头泥兽从地底下躬身抬首冒了出来。
敖翦瞧不清楚,看到一大块黑不隆冬的怪物吓了他一跳。
大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腰背:“此乃吾驭之地兽。”
说起来其实敖翦一直并不曾见过丹饕施展法术。
毕竟以饕餮这副巨硕模样,根本就不必浪费气力,直接一爪子下去就能把敌人给拍扁,再说以丹饕之能确实在海域施展不开,故此一直未曾表露。
如今见了,敖翦更是对大妖怪钦佩不已,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是龙太子,而对方是饕餮凶兽,黑暗中滴溜溜的眼珠子写满的是仰慕以及向往。
泥兽张开口来,吐出一物。
此物形如铜镜,又似圆锅凹陷,外形古朴镌有云雷纹印,丹饕伸手取过,置於床边,他用指尖锐甲一挂凹镜之底,弹起一点火星,却见“轰──”
的一下镜底冒出熊熊烈火。
里头并无任何佐燃之物,却犹如篝火般燃烧不绝,把屋内照得如同白昼。
敖翦当下是目瞪口呆。
他在海中见的是幽光掩映的夜明珠,光芒如月,如幻如真,却未见过这般剧烈的火光,犹如取自日精,光芒之中,万物无所遁形。
闻丹饕道:“此乃阳燧,取飞火於日。
吾之地宫,以此为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