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算盘珠子的拨动声,陈承乾又道:“其实所谓大兴作坊,征调劳力会引起朝中非议,并不是这一次京兆府动员规模太大的缘故,如果要说弹劾,早三年前就该弹劾了。”
“而这一次朝臣非议的目标看似是京兆府,其实是权力分配的问题,由东宫主导,绕过三省六部,直达京兆府的政令,一开始看没什么问题,因那时候一切都在起步阶段,可如今五年过去了。”
“当利益与好处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抽丝剥茧找出弊端,从而开始正视起来,这就像是一块无人耕种的田地,没有人去耕种没有人去播种的时候,无人问津。”
“可当一块荒地种出粮食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来找你讲道理。”
言至此处,陈承乾感慨道:“总会遇到一些困难,但这都不重要,面对障碍就要扫除障碍,面对问题就要解决问题,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在这个新年刚有点暖意的阳光下,陈承乾又道:“咦?爷爷你还在听孙儿讲话吗?爷爷?”
陈渊有些迷糊地睁开眼,道:“听着,听着的。”
爷爷虽说年纪大了,其实精神还算不错,就是与他说得太多,他老人家就会瞌睡。
等陈治又走出来,陈承乾递给他一颗核桃,道:“反省好了?”
陈治毫不在意地道:“嗯。”
“不觉得委屈了?”
“不委屈。”
陈治接过核桃坐在边上又问道:“父皇想让弟弟拜张玄弼为师,可弟弟不愿,弟弟想要拜许敬宗为师。”
陈承乾吃着核桃点头。
“可许敬宗又不愿意收稚奴为弟子。”
说着话,陈治又拿起一旁的布巾将桌上的一片核桃壳擦下来,装入一个布囊中。
看着桌子恢复了干净,陈承乾满意地饮下一口茶水,道:“许敬宗收不收你当弟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伱能从他身上学到什么,你能用学来的本领做什么,谁是你的老师不重要。”
陈治点头道:“嗯,知晓了。”
快要入夜的时候,长孙无忌又匆匆入宫,一路走到兴庆殿的墨池边。
池边放着一个烛台,烛光照映着皇帝的脸。
“陛下。”
长孙无忌作揖行礼。
“你知道今年关中市税有多少银钱吗?”
“臣还未看过户部的核查。”
“朕看过了。”
长孙无忌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陈世民手里拿着一块拼图,还不知该放在哪儿,接着道:“许敬宗与褚遂良的事就此揭过吧。”
“臣已与褚遂良说过了,他不会计较的。”
陈世民道:“唉,朕的这几个儿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长孙无忌沉默不语。
“承乾也好,稚奴也罢,这些孩子越来越难管。”
因当年还是少年,陛下与赵国公就已是布衣之交,有些交情是与其他臣子不同的。
陈世民将一份奏章递给他,道:“你看看吧。”
长孙无忌接过奏章,先是看了看陛下,见陛下目光还在拼图上,这才走到烛台边,打开奏章借着烛光,看着其中内容,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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